给你一票

第一章
悠然的手机响起了动听的铃声。
是周主任。时常要请示，怕忘记，存了姓名。
——周主任，您好。有什么吩咐？
也就是明天下午三点在迎宾馆三楼会议室的事。
周主任您放心，一听到这大喜的信息，我第一个就定了您。
马局长，明天推荐，你选个左右逢源的位置为我把把关。
一定，一定。
悠然的手机响起了动听的铃声。
35岁的A乡党委书记来电话啦。
——黄书记，你好。
马局长，明天下午三点推荐县领导班子成员，你与其他几个患难兄弟都商量一下，这次一定要确保成功。
肯定。你放心，我绝对给你一票。
C那小子绝对不能给票，他也35岁，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
是的，不能给！
悠然的手机响起了动听的铃声。
号码带三“8”，还没回过神，温柔甜美的声音婉转而来。
——马老师，您好，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听出来我是谁了吗？
您，您，您是……
我是您的学生，B局的刘燕澜。
喔，是刘局长，请问有什么……
也没什么，好久没有向恩师问好了，怪想马老师。其实，我知道，我每一步成长都是马老师您的指教和提携，真的好感谢您。听说这次县级班子换届，要用女干部，马老师，您德高望重，您的一票很重要。明天下午推荐能不能再关心关心您的学生。
应该的，应该的，我一定会给你一票。
时针指向零点。
悠然的手机又响起了动听的铃声。
……

第二章
迎宾馆三楼会议室熙熙攘攘。握手。微笑。问好。致意。传神。
全县领导干部会议三点整准时举行。
气氛有点肃穆、紧张。场内三百人可以听到烟头掉在地上的声音。
市、县领导高屋建瓴地作了重要讲话，并宣布这次县级班子换届，推选5名县级领导，其中女性一名，非党一名，35周岁以下一名。
工作人员清点人数。很程序和熟练地分发推荐票。
一票在手。
权力在握。
身边都坐满了重量级人物，他们的眼神瞟了过来，都不容置疑地相信自己会给他一票。
马局长手在发抖，攥住的笔在流汗。
马局长不敢抬头。他盯住推荐票，眼睛发直。昨天晚上到开会前，他的手机只具备唯一的功能：下午3点的推荐给票。记得清楚的有37个具备资格的领导打了手机。
快要到交票的时间了。
马局长抬起了头，惶惑的环顾四周。大家都在紧张而郑重地填写推荐票。
马局长看到了何主任。老交情，给你一票。
马局长看到了邱书记。这小子年轻有为，给你一票。
马局长看到了李局长。温柔漂亮，给你一票。
马局长看到了曹部长。老实随和，给你一票。
马局长看到了自己。非党局长，给自己一票。
嘘了一口长气，马局长手中的5票终于庄严神圣地给完了。算是名花有主。
这种权力，好玩。
马局长与参会的领导一起挤出了会议室。
来到楼下，大家轻松地握手寒喧，脸上都堆满了成功自信的喜悦，各自钻进车子，鱼贯离去。

第三章
———周主任，您好。我给了您一票，您的名字写在第一位。祝您成功。
———刘局长，你好。我给了你一票。祝你成功。
———黄书记，我给了你一票，绝对没给C那个小子，祝你成功。
……
县里的官场尘埃落定，又恢复了往日的规则：官相、官话、官派。大家心照不宣地忙活着下一轮逐“票”。
换届真好。
网络真好。
手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