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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打理着自己每一寸坏死的羽毛。远房的浙江式平房像是老奶奶的一排排晦涩的牙床,鳞次栉比,呈“凹”字型,而间杂的高草苍树则像是老奶奶牙床缝夹着的菜叶,春色像牛奶像一样漫过来,滋润了菜叶。四围的房子突兀地高
我打理着自己每一寸坏死的羽毛。远房的浙江式平房像是老奶奶的一排排晦涩的牙床,鳞次栉比,呈“凹”字型,而间杂的高草苍树则像是老奶奶牙床缝夹着的菜叶,春色像牛奶像一样漫过来,滋润了菜叶。四围的房子突兀地高,从另一平面,又构成“凹”字型。我站在比“凹”字型高的相对的朝南的另一平面,抒情我的“凹”型的绘梦之卷,我的悲剧情结。
悲剧以一个“凹”字形的臆想轮廓镌刻进我的骨节血液,“凹”字是个好看的字眼,像泥沼尴尬地塌陷,却让我看破生命的意义。人总在仰望,我想,我就是那个跌进“凹”字形轮廓的低谷的人,两旁都是高高的,美丽的,只有两旁才是高高的,美丽的,我总在仰望,可我仰望这个动作的本身就造成我的生命是个悲剧。“悲”字是个好看的字眼,看起来像张仰面哭泣的脸,而“悲”字下面的“心”不正像个怨妇撇着的嘴吗。文字的形体美在我的咀嚼中隽永。而悲剧是瀑布大跌大落的美,溅到谁的脸变成了谁的泪,你亦像我一样被悲剧淋湿了吗。悲剧是瀑布大跌大落的美,我在想,那些水珠,它们承受得住几许周折呢,它们是否亦该有个好归宿。悲剧以浓辣辛热的灼烧的质感点燃我每个坏死的细胞,我像只一跃而起的灵猫,黑暗中摸索悲剧的密匝匝的触须,春柳一样的暖暖撩拨,冷风一样的镌骨疼痛。作家的文笔写满控诉,控诉染满血痂的红尘,作家的绝望在悲剧中滋长成水汪汪摇摆的清冷冷又甜腥腥的水草,我被悲剧驯服,我是朝拜着悲剧的乖巧的小动物。我一个人,跳着天鹅之死,悲剧情结在这个将死的干裂的夏季,像一块金丝银丝的帕子,闪耀着明绰绰的辉光,由远及近地荡过来。
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我读过的最摄魂的悲剧,泣血的歌吟啊,它的细长的森森白臂轻易地触痛了我的魂,在那个亢长的夏日午后,我的脸像是一块洗得发白了的帕子,满溢着白花花的细碎的绝望,即使拿到太阳下暖暖地晒上几天,亦掩饰不了它浅淡淡的水痕。一个扎牛角辫的邻家女孩掂起的脚尖,她猫眼里不安的展望,一个年轻作家的身影只如云影掠过,一句轻描淡写的问候,一个脉脉含情的目光,只如暖风撩过,崛起了一个女孩楼梯上不屈不舍的等候和追寻,一个青涩悸动的少女的义无反顾地委身,一个夜总会女人左顾右盼的寂寞,一个少妇用沉默酿成的苦酒。一生的泅渡啊,她的爱像无脚的鸟,停不下来。她为他开到荼蘼花事了,他却只如花间戏子——蝴蝶不经意地掠过她枝头,很快就转移了别的猎物。她为他倾注了一生,最后,她却只是一个陌生女人。毋需多言,女人的一生是个悲剧,可男人的一生难道不亦是悲剧吗?他一生都没得到过不朽的爱,唯一的一次,亦错过了。有种感觉,使我笃定着,男人看完信后,他的心里是有着些许的悔恨的。可他悔恨这个动作的本身就造成他的生命是个悲剧。鲁讯说,悲剧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可见,有价值的东西毁灭才是悲剧,无价值的东西毁灭不是悲剧,而作品中毁灭的是不朽的爱,是有价值的,所以悲剧就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