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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离开600平方米的编辑部大厅,独坐在自己安静的办公室里。又一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窗外,冬日灰蒙蒙的雾气笼在城市上空,现出新年将来的模样。没事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在这里,读读书,看看天色,甚至什么都不想
离开600平方米的编辑部大厅,独坐在自己安静的办公室里。又一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窗外,冬日灰蒙蒙的雾气笼在城市上空,现出新年将来的模样。没事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在这里,读读书,看看天色,甚至什么都不想。这是我的私人空间,无关工作,无关家庭,只关乎自己的内心。
一抬头,可以望见高低的楼群,楼下树木稀疏的小园,隐约有车声入耳,但离我是那么遥远。当我还做不到“心远地自偏”的时候,一隅独处是何其怡然。“养心莫若寡欲,至乐无如读书”,大幅对联就在身后,在我写下这些时,那些字都在悄悄地注视我。我知道它们的存在,并且了然于胸每一个字的模样。春天里,请书法家隋国友兄题写,兄欣然应允,并赠与大幅画框。隋兄作品价昂,从不轻易与人,如此相待,自是缘于惺惺相惜。感念隋兄慷慨,不由心内更多许多温暖。林则徐前辈以此自勉,又不知勉励了几许后来人。现在,它勉励着我,和我的孩子们。初读斯句,心忽动焉,因为它恰合我的人生取向。几十年来,我孜孜矻矻地读书,并无丝毫目的,所以寻得诸多乐趣。尤其近年,家境日好,买书读书成了唯一嗜好,每周必至书店,即使走马观花,也总能淘得一本两本。与书店主人竟因此而结缘,成为可以倾谈的朋友。如今又多了一条网上购书途径,偶尔订购,然其趣终不及在书店或旧书摊上挑挑拣拣。读固然是快乐的,但买的过程又何尝不融入了情感呢?书一批批地搬进家中,庸庐空间日渐逼仄,书橱拥塞到已经插不进一本,于是,床上、地上随处陈放。得闲时,枕上卧读,得先贤教诲,尽山水悠游,身不能至,而神必能往;人不能晤,而意自犹真。其中快慰,无以言表。
然此一年中,由于琐务,竟至读书也成奢望。除却工作,诸多讲座使日子变得愈发忙碌。快乐原本有很多种,忙碌中的充实,便是很多中的一个。在国学大讲堂的一个季度授课,虽然占去了相当精力,然由此而得重温经典,结识朋友,使每一个夜晚都变得生动而诗意盎然。
人生之乐,应该在于多彩,而不是同一个状态的复制与延伸。
有时,这里是喧哗的,诗词古意、书香浓郁,渐渐弥散在我的四周。有雪的黄昏,孩子们有了诗情诗兴,不吟咏“红泥小火炉”的古诗,却把诸多联句信手拈来,如流水淙淙,自然明澈。雪日冬景添新意、雪舞长空迷远近、漫天风絮穿朱户、一月梨花落更开……这是多么难得的人生历练和积淀。在繁重的课业中,在无情的压力下,有一刻使他们放松,并体悟自然与人生的真谛。我相信,许多年后,他们依然会记得这里的对联,记得窗外飞舞的雪花,和此时蠢蠢萌动的诗心。
当我们失去一些东西时,也必然在获得另一些。得失永远是辨证的,无所谓孰对孰错。
又要下雪了。

叩问一己
将走出小区时,看到一个瘦小的汉子立在搬家公司阔大的厢式货车旁,放开喉咙唱歌:假如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着你的妹妹带着你的嫁妆,赶着那马车来……信口无腔,头上的破毡帽一颤一颤的,却充满了生命的喜悦和张扬。
真的幸福也许就这么简单,也很原始。就像山里人家的日落而息,这个穷汉子的旁若无人。而事实上,如果人类只停留于此种状态,便也滞塞了文明的进程。文明伴随着思索、品味,甚至痛苦。究竟是谁衍生了谁,那是哲人的事情。我们所见到的,是世界越来越多元,生活越来越浮华,欲望越来越繁多,而痛苦也越来越深刻。有那么多的人,与其说被生活压迫,毋宁说被自己催促,不肯停歇地前行。在这种匆促中,总有无暇思考的疏忽,于是更多的内心隐秘不可避免地示人,于是世上永无完人。
一天去修鞋。那是一双过时了的棉鞋,方头,粗跟,都不合当下的潮流。唯一还值得留存的,是它比较暖和。去时,正有一男子脱下脚上的鞋子,鞋面上有一小点绽线。他和修鞋的师傅套着近乎,说自己从一个很远的小区赶过来,每次修鞋都是直奔这里之类。边说,边张望一下铁棚外靠着的旧自行车,然后仿佛自言自语:兜子里装着房本呢!家里还有双新鞋,没来得及穿。
师傅没搭腔。我也没有。从他的行为态度上看,他不是个富人。惟其如此,他才会向世人宣告,自己有房子,有新鞋。这是多么微妙的心理过程,自卑还是炫耀,让人不难揣摩。可这就是许多人的共性:欲盖弥彰。无论是说给师傅还是我,都毫无意义。至少,在修鞋这个层面上,我们是一类人。我很可能从前也有过这样的举止,所以,即使窥破了他,也能从内心理解——为什么不可以呢?在适当的时候,让自己得到应该的满足和欢乐。
师傅掰了掰断裂的鞋底,问我:还修吗?我听明白了,我的鞋子没有修理的价值。我对钱不是个概念清晰的人,若说多在乎买一双新鞋,肯定不是。这鞋子穿了几年都不肯舍弃,只是惯性使然。人到中年,熟悉了一成不变的日子,每一次改变都无异于一次挑战。生活挑战人,人也挑战生活。如此往复,生生不已。
如果快乐可以触摸,也许更容易得到和把握。

关于幸福
我决定让公婆搬来与我一起生活时,自忖所有的考虑已在事先。
公公87岁,婆婆82岁。耄耋年纪,已经离不开照料。还好,他们的身体硬朗,并不会给我添更多麻烦。
春天里,第一次搬家。
从乡下进城,租下一套80平方米的房子,与我们每天吃在一起。平素我们三口人的生活,还是被打乱了。无论多忙,无论多么不想起床,无论有怎样的应酬,也得安顿好两位老人的饮食起居。于是,每天中午、晚上,雷打不动地要去公婆那里做饭。
人到老年,想必思维又回复到了儿时的幼稚,因为他们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料理,我回去再晚,他们都只会安静地等着。以为最大的负担也无非是吃饭,却不料忽略了一个大问题。离开了生活一辈子的地方,离开老屋老友,他们都表现出失落。先是公公打电话对家乡的亲人说,进城后悔了。接着是婆婆异常鲜明的表现。她本来就好唠叨,如今没有人倾听,她就自己说给自己。老院子里的水缸木条,老屋子中的板柜水靴,无一不在她唠叨的范畴。来之前,婆婆已经显露出老年痴呆症状,几次在熟悉的街巷中找不到家。搬来后处于斗室,她更不适应,絮絮地说话总是颠三倒四。她记得曾经有一个铝锅,因为太破,搬家的时候被我们丢弃在老屋,这便成了她每天的话题,执着地追问铝锅的下落,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