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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刚上大学那会,有个男生追我。余热挟着最后一抹夏日的余晖从地面腾起的时候,我和他坐在校园最美的角落里看来往的姑娘。她们长发飘飘,裙裾飞扬。他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我回答,做个某某家。当然,在当时我不是以
刚上大学那会,有个男生追我。
余热挟着最后一抹夏日的余晖从地面腾起的时候,我和他坐在校园最美的角落里看来往的姑娘。她们长发飘飘,裙裾飞扬。
他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我回答,做个某某家。当然,在当时我不是以某某二字来代替梦想。我清楚的告诉他我要做的是什么家。映着还没完全消失的夕阳,我看到他脸上不可遏制的一抹笑容,带着不可遏制的轻视感与嘲笑感。他说,就你?
我静默了良久,没有想过去反驳他那类似于玩笑的嘲弄。夕阳完全沉没,暗影从身后打下来的时候,我说,很晚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他站直身体,略带虔诚地说,我送你。
不用。
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生。我们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再无踪迹。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缘分到此结束。
也从那晚之后,我再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的梦想是什么。包括我的挚友,我的父母。
我开始把我的梦想看成我的胴体,以衣物包裹,不肯示人。
那个男生哂然一笑的傍晚,我产生一种错觉,我觉得我好像把自己的衣物层层脱光,给他看我的赤裸裸的身体,而他说,好丑。
我不太确定一个嫌弃我身体的人,是否真的那么喜欢我。

关于以衣裹青春,让我想起两个人——蒋小姐和作为蒋小姐室友的我。
蒋小姐出生并生长在东南,一个开门见海,凭窗听潮音的温婉小城。我出生并生长在西北,一个戈壁延绵,苍穹万里阔的壮美之地。
蒋小姐开口说闽南话,古老而绵远的语言,越过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我开口说西北话,高亢且明快的发音,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每年夏天,台风经过蒋小姐的故乡,蒋小姐躲在家里,悄悄成长。每年春天,沙尘暴经过我的故乡,我也躲在家里,悄悄成长。
我们在各自的故乡呆了十八年。十八年后,蒋小姐从东南出发,我从西北出发,在某一个清晨,同时到达西安,然后相识。那天早上,蒋小姐对我说,你好,我报以微笑,你好。
开学那天,蒋小姐对我说,刘小洋,我想去你们省的敦煌,听说很美。我对蒋小姐说,蒋小姐,我想去你们省的厦门,听说也很美。我们开心地笑,一个关于跨地域的美好开始。
我们一开始都是一碗水,在不同的地域里,逐渐被坏境熬成了一碗汤,我和蒋小姐都是。只不过,蒋小姐清淡,我浓郁。
每个盛夏,我穿短裙来往于校园,轻微拂过一阵风,有走光的危险。我坐在阴冷潮湿的宿舍给自己穿上安全裤,放下裙摆,站在镜子前。蒋小姐说,刘小洋,你确定安全裤和内裤没有区别?蒋小姐还说,刘小洋,你的大腿被晒黑了。
蒋小姐有许多条牛仔裤,各种样式的牛仔裤在各种样式的季节里包裹着蒋小姐的一双腿,修长,而又修长。我开始憧憬蒋小姐穿裙子的样子。

我跟蒋小姐邻床而睡。蒋小姐按时就寝,每个深夜我爬上床的时候,总看到蒋小姐被睡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我对蒋小姐说,你知道吗,半裸睡甚至裸睡其实也很爽。蒋小姐鄙视我,真正的,没有任何笑意的鄙视。在这样的鄙视下,显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不明白那是对自己的一种怎么样的保护,或者说,不是保护。蒋小姐的娇羞停留在一个很美好的年纪,而我,似乎没有经历过。
我们结伴从大澡堂洗澡归来,嘻嘻闹闹地讨论女孩子的身材,蒋小姐转过头,认真而好奇的听着。艳艳坏笑,蒋小姐,你注定要错过这样的美景。蒋小姐温婉的笑着,像是在听一个春色艳丽的故事,而这个故事与她的生活无关。

蒋小姐穿裙子的那个下午,宿舍的姑娘为了保持大腿整齐度,一一脱下长裤换了裙子。蒋小姐白皙而修长的一双腿真的如同我们想象般那样美丽。
我看见蒋小姐白皙的一张小脸带着羞涩的笑容辉映在她大红色的裙摆上,鲜亮如花。
我忽然想起夕阳下被人嘲笑的那个自己。
蒋小姐的层层衣物珍惜的是一个女孩子最美的娇羞,而我的层层衣物,遮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