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翁手记
作者:鞋踪时间:2025-04-15 03:25:03热度:0
导读:我曾在若干年前写过《房事》,尽自己文字描述之专长,抒发迫切住进新房之胸臆;若干年后我终于东挪西借,极尽脸皮厚重之能事,在三区交界处一个叫海伦堡的地方买了房。房子东南向,夜可见月,昼可见阳,极目原眺是一
我曾在若干年前写过《房事》,尽自己文字描述之专长,抒发迫切住进新房之胸臆;若干年后我终于东挪西借,极尽脸皮厚重之能事,在三区交界处一个叫海伦堡的地方买了房。房子东南向,夜可见月,昼可见阳,极目原眺是一望无际的甘蔗地,偶尔也可看见农民伯伯在勤劳耕种。城乡交界处的景致,正好符合我田园情节,一天忙到头,回家一眼便看到土地,就感觉刹那洗去了一身铜臭,神清目爽。小区内小桥流水,绿树成荫,拔地而起的高楼,渲染浓厚的城市气息,而欧式建筑风格使人疑似置身国外,有一种格外的优越。每次踏进小区大门,或驱车亮出业主证时,就有种找到幸福归宿的满足。于是新家倾其所有,置办了家具,布置了书房,一切都象模象样的样子。尤其和诸多政府官员、富商为邻,心理上也得到不少安慰,即使见那奔驰宝马绝尘而去自己卖力搬起电动车时,稍微心理倾斜,也能阿Q一下,我骄傲,和富商府官为邻。
乔迁那天在一家酒店摆酒,叫三两桌朋友小聚。酒喝得痛快,心情大好,象又新婚。晚客人散去,和妻沦陷在一米九的大床,看半个红色月亮斜挂在百叶窗上,感到是初恋般甜蜜。忆苦思甜:以前客居出租屋,在一米三的木床上恩爱了五年,女儿馨忆就是在支支呀呀的木板床上诞生的。床小,连个滚儿也打不开。后来女儿睡在中央,占去了部分幸福地盘,我只能龟缩在另一头抱着妻的大脚入眠。即使这样女儿有时也是抗议,用小脚踹我的肚皮,我只能委曲求全到厅里的小沙发上苦熬春宵。妻总是半夜悄悄溜出来,陪我在沙发上缠绵一会,末了一起憧憬那新房大床,憧憬拥有两个洗手间的家。——终于梦想成真了。当我们看着半个月亮爬上西窗时,竟难以置信。拧一把大腿,疼,方知一切都是现实。我们紧紧拥抱,庆祝共同的胜利。隔壁传来女儿和她外婆的欢笑声。从此朝八夕五,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日子随即也变得紧张起来。我和妻协商分工,我每月供房,她负责家庭开支,君子协定,自搬家之日起生效。这个协议让我顿时变得芒刺在背。十年还贷,月供近四千,对于月薪仅有5K左右的我来说不亚于是个天文数字。以往月月仅交房租,不足600,乐得个清静快活,现在每月一下开支巨大,一时竟难以接受。不管如何,房子要供,日子要过,首先要勒紧腰带,捂住口袋。和朋友在一起大咧咧惯了,这时一下子变得小气起来,这个抉择让我痛苦不堪。但必须面对聚少离多的现实,多找些措辞回避饭局。甚至连酒也不怎么牛饮了,做事皆小心翼翼,以往角角币币都顺手一扔,现在却揉平了整齐的码在一起,等凑齐了可以给女儿买个糖块唆上半天;的士是不再打了,以前动不动就打个TAXI,现在该步行步行,或坐公交,一个月下来,俭省节约,也能给家节省个百儿八十,勉强能在还贷之后剩下零用。而幸福也变得是借贷来的,有些不真实起来。
手机打得少了,以前电话粥煲了一锅又一锅,现在突然严谨起来,逢人交流只说个中心思想,点到为止。但即使如此,电话费依然没有节省多少,比以往还多了近百元。后来才知,因为我所住的新房靠近东莞,有时是东莞信号,导致话费爆涨。思忖再三,只好再买个东莞号,装在双卡双待机上,但信号是魔术师,喜欢戏弄人,有时接听着又变回广州信号,弄得我叫苦连天,有时只好明智的顺楼而下,到空地去接打电话。时间久了,变成了神秘兮兮,妻便疑神疑鬼,我无法解释,越描越黑,只好听之任之。再眺望东莞那些影影绰绰的灯火,似成一种讽刺。
以前住的出租屋,不足20平米,地儿小,女儿怎么活动都在视野之内。但现在房子近百平,望着日渐长大的女儿,却不再放心。女儿天性顽皮,活泼好动,一会看不到就爬高摸低。有次她外婆洗衣,一会就找不到她,顿时惊慌失措,手脚冰凉。最后在洗手间的冲凉房里发现女儿玩得正欢。新房到处都是电源插孔,对女儿来说不亚于一个个地雷。因为喜欢掏我鼻孔,这个惯性促使她喜欢把小手指插在各种物件的小孔里玩,这种探索的举动让我们惊心动魄,家人更是严加看管。搬家之前她可以在原来的房子里任意爬玩,让20平米左右的居所成为她的迪斯尼乐园:可钻床,可踩沙发,而现在行动一下子被约束了。为了延长床和沙发寿命,是万万不能让女儿在上蹦来蹦去的,于是便经常听见妻严厉的呵斥和女儿委屈的哭声,我想,日渐聪明的女儿一定对剥夺了她部分自由活泼天分的新房,有一丝憎恶了。
刚搬进来,已名正言顺成为芳邻的陈老师说,按照以前干部分房标准,你这个面积,怎么也是处级干部了。我不禁乐陶陶了好久,恍惚间听人叫我王处。但这个王处的感觉没有多久,问题就来了。小区对面是一玻璃制造商厂房,两支高高的烟囱象两樽巨炮对着蔚蓝的天空开火,炮灰自然就落在隔壁我们的小区。我渐渐发现阳台栏杆上习惯性的涂抹上一层黑灰,刚住进来时明窗净几也象被谁抹上了隐约的油彩,类似城乡写意画。这种威胁终于有一天使女儿馨忆染病。她睡觉时喉咙里发出火车的轰隆声,连咳出的痰都是黑色的。把她带到医院,医生说是喉炎,病毒感染引起的。他写病历时习惯性的问住在哪里,我说是海伦堡时他就见怪不怪的笑了,怪不得,他说,似乎知道了病源。我抬头看了看那两杆正喷云吐雾耀武扬威的烟囱,冒出了久违的一句国骂。之后在《新快报》、《信息时报》甚至还有广州市电视台的《特别报道》栏目,我都看见了那两杆烟囱,大家口诛笔伐,但烟囱依然倔强而固执的冒着黑烟。冒着烟的还不止这两杆,我仔细数了下周围有九杆之多,枪林弹雨中的生活让欧式建筑风格遭遇尴尬,我们更是尴尬的主体。工业发展和居住和谐成为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矛盾让我很快沦为工业的奴隶。大批大批身怀六甲的女人们逃到真正的乡下去,天空被乌黑的浓烟侵占,太阳也布满了黑子,天空看不到一只雪白的鸽子,当有一天连正常的呼吸都成为一种奢侈时,我们能否要到处争相购买负离子?
还好,24小时巡逻的保安让我们多少有了层安全感。他们光鲜的服饰和有节奏的巡逻让我们想到类似人民卫士这样的字样。才有安全感不久,那天接到妻的电话,说电动车险些被偷。我惊愕不已。妻说电动车就在楼下放着,早晨起来发现铁锁被差点剪断。她质问保安,保安说小区内鱼龙混杂,也难免不会有职业小偷,手痒痒了该出手时就出手也是可以理解滴。保安轻描淡写,妻却心惊肉跳,马上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