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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清明节那天的太阳出奇地好,金灿灿的阳光一整天都在普照着大地,仿佛老天也在努力着希望用这种方式融化黑暗,驱逐太多人心中对5.12这几个数字的黑色记忆。本来一周前家人就已经去祭奠过已经仙去的亲人们,但一则
清明节那天的太阳出奇地好,金灿灿的阳光一整天都在普照着大地,仿佛老天也在努力着希望用这种方式融化黑暗,驱逐太多人心中对5.12这几个数字的黑色记忆。
本来一周前家人就已经去祭奠过已经仙去的亲人们,但一则那天因为正赶上全国统考的职称英语,再则,我也希望在这特定的日子里,到青城后山去看一看。我的心中知道,这种想法,是伴着那几个随5.12这个日子而渐漂渐远的灵魂而同时出现的。“‘依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林妹妹那时那境的心情真是太可以理解了!”依稀记得这是去年的清明节了,因为她的丈夫在不久前的一次车祸中丧生,在她心境最低落的时候,作为她最要好朋友的我,便陪她来到青城后山。本来我劝她提前去,她说不好,她一定要在当天去,她说她有感应,必须在那天去,她的心声才能传给渺远未知世界中的他。听着她的话,品着她在那时那境中的心情,我便沉默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泪水和着那天的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颊。“今年咱们来这里祭奠他人,也许明年的今天就是别人来祭奠我们了。”下山的时候,她忍不住满眼的泪水,哽咽着说。
记得去年的清明节飘着雨,那雨下得缠缠绵绵的,扯得人的心也痛肠子也痛,那痛又揉着脚下滑溜溜的泥泞,一时间我的心也变成了沼泽,也泥泞得差点垂泪,也就是在那一刹那,我看到了眼前那一树尽心攀援而上的清明花。只见眼前一片生机盎然的藤萝,伸展开去的藤蔓上的一朵朵伞一样的高踞在蔓尖上的金灿灿的花朵,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那时那境的我涌起一种澎湃难扼的感动,而这种感动,顿时驱散了心头的苍凉和寒冷。“你看,”我指着清明花的方向,认真地对她说,“你看,眼前的清明花,像不像阳光?它为什么选择在清明节前后开放,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呢?”我说着,看着她那仍然泪雨纷纷的脸,“它不希望清明节纷纷的飘雨牵扯得人心痛,便选择了这个特别的时节,替代逝者,来安慰生者,启示生者。”
去年的那个清明节就这样因她的遭遇,因清明花的启示,而在我的心底分外难忘。但她的那些伤感的话,我却一下子就抛到脑后了,从来就没想到,仅仅是一年后的清明,我真的要去祭奠她的亡魂。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但她真的走了,在清明花开的这个清明,她却已经漂到遥远的那个未知中,去和她心爱的丈夫幽会去了吧!
那是去年的5.12,距离我陪她去青城后山仅仅是一周以后,那阵地动山摇后,她从外面匆匆跑回了她的处于东五街的家。家是垮塌了,好在她还在,还毫发未损地在;家是垮塌了,好在她的女儿还在,同样是毫发未损地在……她不需要去救人,因为那套垮塌的房屋里没有人在。这对于她来说,是极其幸运的。但不幸的是,她却冲了进去,冒着冲天的烟尘,冲了进去,只为了抢救出那个被预制板沉重地压迫着的她的亡夫的遗照——其实,那仅仅是一幅遗照而已,太多的人认为,逝者去矣,生者应该珍惜,何况仅仅是为了一幅遗照。当一个丈夫在灾难发生的那一瞬间第一个冲出房门,留下身体虚弱的妻子在房间里努力地背起瘫痪在床的儿子,丈夫却在外面跳着脚喊着“快点,你快点啊?”的时候;当刚刚海誓山盟的男友,在灾难突然降临的那一刹那,马上丢掉刚才的“海誓山盟”,而且还在肆宣扬“命是自己的,只要有命在,不愁找到一堆老婆”的时候,当那个远在他乡的游子,在震灾后,抱着血流如注的头,给几千里外的爸爸妈妈打电话,爸爸妈妈却用“你不要再回来了,反正家里也没钱给你医,你就在那儿听天由命吧”这样的话,给儿子的已遭创伤的心雪上加霜的时候,当范跑跑、陈跑跑张跑跑、李跑跑等的诸多跑跑们“勇敢”地冲在前面的时候……人性的自私和美好就这样在灾难面前毫无掩饰地凸显出来,而在那种余震连连,人心恐慌的特殊背景中,仅仅为了抢救一幅遗照,虽然此举我相信他的亡夫在天有灵,绝对不希望看到,但对于她自己,却一定要那样做,哪怕为此付出死亡的代价——虽然她此举使她幼小的女儿必须因此独自面对茫茫的未来,但我责怪他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事了,但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因为她特别重情的品格和凡事先人后已的人格在流去的岁月中早就深深地沉入我记忆的最底层中了,如那枚最珍贵的彩贝。记得那天地震后,我第一想到也做到的就是冲到她家所在的位置去看,可惜,除了墙角探出来的已经被墙体砸得破破烂烂的清明花藤,或者那正在凋谢的清明花朵,就是冷雨陪伴的路边那几具陌生而冰冷的尸体,其它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再加上那时那境通迅的瘫痪,我便在‘好人定有好报’的真切的祈祷和祝福中,带着当时才满十一岁的女儿和才只有一岁的儿子到遥远的辽宁去躲地震。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是多么地渺小,关键时刻,我只权衡了相对于我来说的轻和重;那时那刻,在我的意识观念里,能分给她的,有且仅有那点可怜的关于‘好人必有好报’的祈祷,但我并没想到,这世界上虽然有太多的好人,但上帝的眼睛却也有时也是需要闭目休息的,于是,她便在这间隙中死掉了,为了那张在常人看来不可理解的遗照。
两三个月以后,同样是一个阳光很好的日子,我们一家人欢天喜地从辽宁赶回来,没想到一到家便听到了这一噩耗。虽然当时依然是满天灿烂的阳光,但我的心却一下子阴沉起来了。“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掉了呢?如果5月12日那天我一刻不离地守在她家所在的那幢楼前,锲而不舍地寻找关于她的信息,她会不会应该有一线生机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大脑都在执着地思考着关于生与死,关于她是否可以不死的话题,但我也能且仅能是思考罢了,因为她确是已经死掉了,我还能做些什么更实在的事呢。
“你说是活着的人更幸福,还是死了的人更幸福呢?”我记得那是一个与死亡扯不上任何关系的日子,几个朋友一起畅谈着这样那样的人生话题,她却忽然这样问。“如果有选择的权利,你选择先死还是后死呢?”一个朋友向她开了句玩笑。“我一定选择比所有最亲的人都先死!”她坚定地发出惊人的一语。“你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实死容易,活着才需要更大的勇气。”我本想这样说,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大家就那样一个个互望着,都沉默了。
记不清多少个日子以后,我曾经认真地询问过她产生那种消极人生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