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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雨横风狂的那年,让我为之震撼的是瞬间穿透神经末梢的惊恐与不安。光阴荏苒,时间的“过去”,任什么也拦不住,但被“过去”割破在心上的血口,却很难不留疤痕的愈合。倦怠的夕阳斜照着这寂静幽暗的小屋,而情绪却似
雨横风狂的那年,让我为之震撼的是瞬间穿透神经末梢的惊恐与不安。光阴荏苒,时间的“过去”,任什么也拦不住,但被“过去”割破在心上的血口,却很难不留疤痕的愈合。
倦怠的夕阳斜照着这寂静幽暗的小屋,而情绪却似阴雨日的黄昏般沉寂,那些蒙着灰尘的记忆,仿佛越来越清晰……六十年代中期,文化大革命搞得如火如荼,狂飙迭起,兵连祸结,国无宁日。可以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经历了一生中最为光荣,极其悲惨,却也无可奈何的洗礼。
多么能扭曲人性的政治运动啊!那是一双“肮脏的手”,他能把你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那是一股能主宰你的命运,而你无法抵抗的力量。更加可悲的那是一段荒唐混乱,让人无所适从的岁月。它持续了整整十年,后来被称之为“浩劫”。那些披着红色外衣的政治肩客,唯恐天下不乱的江湖骗子和形形色色的不劳而获者,统统跳将出来,胡作非为,上蹿下跳,搞得乌烟瘴气。百姓们惶惶不安,如履薄冰,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日子过得死气沉沉
“红卫兵”,那个年代的产物。(历史这样说)身着军装,头戴军帽,袖套红箍,手握长矛,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他们常常一队队的出没于大街小巷,高喊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这声音叫人听得仿佛心里放了一坨冰,周身寒彻。他们手上似乎都有御赐的尚方宝剑,操纵着生杀予夺之大权。他们可以随便抄家,拿人,游斗,害命,人们战战兢兢的活着,谁也不知道哪天灾难会落在自己的头上。那些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所谓黑五类,遭遇就更加凄惨了……红卫兵们像是注射了兴奋剂,今儿打倒张三,明日又整李四,把你打翻在地,还踏上一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中国的历史啊,在拐过六十年代的最初几年的湾流之后,终于进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中,所有的暴虐和残酷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唉,悲怆的历史,给人留下了悲怆的记忆……
当时,我们住的院子里,有一户姓李的人家,他们是南屋,我们是北屋,咫尺相对。女主人也就五十左右,脑后梳着发髻,裤脚绑着带子,典型的中国式传统老太太。她人长得胖乎乎,显得很富态。她和邻居们相处的也好,我们都亲昵地称她“李妈妈”。她的丈夫在南山煤矿当个小包工头,平日里不常回家,是他带着两个孙子,波澜不惊的过日子。
一天,忽然院子里开进一队雄赳赳,气昂昂,手持红缨枪的红卫兵小将。他们各个横眉竖目,满脸杀气,直奔李家——一院子的人都惊呆了。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点也不妄言。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什么叫“东窗事发”,更不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个啥概念。只见他们把李老太赶出屋外,在朝着太阳的墙根下,用白色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圆圈,让她低头弯腰站在圈圈里面壁,两个孩子早不知吓得钻到哪里去了。于是红卫兵们在屋里大动干戈,掘地三尺,要挖出她家的“变天账”。就这样捕风捉影的折腾了好几天,把一个家翻了个儿,掀了炕,砸了墙,弄得七零八落。尽管没有什么结果,但红卫兵们仍然在继续“革命”,并孜孜不倦的坚持深挖洞……
南屋所发生的一切,母亲全看在眼里。她原本胆小,日日心惊肉跳,害怕的灵魂都出窍了。她步步谨慎小心,连大气都不敢出。白天如坐针毡,夜晚提心吊胆,因为南屋的房顶上常常是鬼影晃动,红卫兵在站岗放哨,监视有无阶级敌人来通风报信……
母亲紧绷的神经已到了极限,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怕的灾祸也会将我们吞噬!她老人家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因为父亲那点不是问题的问题,使一家人都背着黑锅,自然被编入另册,稍有差池,即可翻船,卷进这股逆流的漩涡而不能自拔。此刻的家已危如累卵,像洪水洗劫过,穷得一塌糊涂。是母亲硬撑着单薄的身子,带着几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苦熬岁月,凄凉无助,唯慷慨生哀矣!
记忆是一潭透着碧玉般颜色的水,静静地没有声息。一阵风,一阵雨,使如烟往事历历在目。无论温馨的痛苦,还是辛酸的甜蜜,也层层的透着凄迷。家里再找不出一件值钱的东西,母亲的焦灼不安和后怕,都源于父亲收藏的那幅古画。虽然她老人家没有文化,但却知道画的珍贵和价值。连日来,心中的压力有多大,我们无法想象。那年月,凡是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诸如书画古玩,珍宝玉器,等等,统统在毁坏,打倒之列,无一幸免。它们共同的罪名叫“四旧”,属于封,资,修。如果一旦让红卫兵发现抄了去,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不仅宝贝遭殃,人也的倒霉。他们会借题发挥,罗织罪名,整的你家亡人散各奔腾……母亲焉能不怕?
时光的波澜,翻阅着残存在记忆中的牵绊,夜的凉风,吹散了我零落一地的思念。弯腰拂影间,透过月的光华,我看到了母亲落泪的瞬间。她呆呆的坐在墙角,怀里抱着画卷,看似平静,胸中则波滚浪涌,她在反复掂量着,人与画,孰重孰轻?一霎时,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年庄严肃穆的情景:除夕之夜,父亲恭恭敬敬的把自己珍爱的八仙画挂在正面墙上,顿时,蓬荜生辉,年味浓浓,满屋子瑞气弥漫,人如临仙境。再看画中八位仙人,活灵活现,衣袂飘飘,神态俊逸,观之忘俗,让人遐想无限……虽记不得这幅画出自古代哪位圣贤的生花妙笔,然而,那美仑美奂的画中意境,却叫我们深深地感染,深深地陶醉。目前,画的厄运已来,母亲独力难支,眼看着画将不画,情何以堪??这才是生死关劫谁能躲?计无万全泪婆娑。
半夜时分,南屋顶上撤走了放哨的红卫兵。母亲急匆匆把四轴画一起塞进炕洞,付之一炬,转眼间化为灰烬。其实,烧掉的不只是一幅画,是古老文明的精魂,是修身养性的德行,是善良淳朴的民风,是美学领域里的博大精神…
独行在时光的苍茫里,几许惆怅,几许悲凉,萦绕着思绪的蔓延,零落成遍地的残红,飘飞在世俗的尘埃里,埋葬在岁月的洪荒中。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时间的沙漏,已经流走了半个多世纪,每每想起当初的一幕,总令人忍不住的扼腕痛惜。我常常执拗的想——如果那副栩栩如生的八仙画,能完美的保存到今天,肯定是国家级文物。你信吗?
大风起兮云飞扬,天心突变人惶惶。公元一九六九年的深秋季节,文化大革命仍旧硝烟滚滚,浊浪滔滔。谁曾想到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一时间人们晕头转向,如坠五里雾中。原来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像油锅里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