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再访“关”里人家

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对于久居庄里的人来说，走出庄外，探访娘子关则是步入山西的第一站，而对于常年寄情于户外的人来说，娘子关就好比自己的芳邻，只需一个跨步，便可以亲近她。
如果来山西你不得不来娘子关，探访娘子关你不得不来看水上人家，如果说娘子关是友邻，那么水上人家则绝对是好客的。
说起娘子关并不陌生，她因唐高祖李渊之女平阳公主，为父兄统领娘子军在此设防而得名。今年六月，盛夏渐浓的时候我曾经拜访过她，那时的山里草、树正绿得丰腴，知了还没有占据枝头，浩繁的合欢花开得正艳，我随群外挂，由于此前无人探路，所以那次的娘子关之旅并未按心中的路线行走，一次娘子关经典旅游便成了简单的徒步长徙，张果老洞归来，已经占据了行程的大半时日，时过中午了，天下第九关的美誉并未真正领略，关隘、瀑布、水城、、游泳池这些均为探及，下午在尘与土中仓促到了一户水上人家，这才享受了一番别有洞天。
人世间，对于美好的人，事，似乎总是因了遗憾才有憧憬，亦或者因为憧憬才不愿留有遗憾？对于娘子关的别样情怀，可能是源于那次的行色匆匆，也可能是通向它的沿途风景深深吸引了我，在这样的雨季，于是再一次决定来到太行山下，去完成一次心灵的践约。
这次的娘子关之行是在雨中完成的，八月十七日七时，我与世外桃源群一道乘上绿皮火车，火车轰鸣着奔驰的感觉掩饰不了窗外风景的葱茏，这种旧式的存量不多的火车如同一个可爱的大乌龟，特别容易引起人的回忆，美好的，伤感的。窗外的天似乎蘸满了雨水，稍一不留神便会挥椽泼洒。
列车经过一个小时五十四分到达娘子关，我们一行22人来到关下，一株象征着友好的合欢树鼓掌迎接了我们，经过两个月的孕育，她已经结满荚子。历史上的娘子关金戈铁马，兵家争锋，但是眼前的她分明狭小而羞涩。娘子关是平定县的一个镇，站前街窄窄的，没有大型的商铺，但是这里山势环绕，绵河款款，成为一道天然屏障，有京畿藩屏之称，故被兵家称为第九关。沿着绵河街道蜿蜒前行，大约一半路程，到了瀑布观赏点，据考，我们行走的绵河街道曾经是绵河，因为交通运输所需，被修建了一条马路，绵河由此穿过，一路上运输车来往不绝，好在天阴沉着，否则每个人一定灰头土脸。瀑布观点我们没有停步直接到达水城。
原以为只有江南才有的湿润，在水城，你一样能享受，不同的是水城的湿润古朴中带着原始的唯美，在这里，你踏在干净的石板路上，看着周围的石头墙，石头屋，仿佛走到了一个石头的古村落，这些石头仿佛都沁透了水，有灵性似的。石板路下有水道，水蜿蜒着从通道里涌出。有瀑布由高到低一泻而下，条条街道皆有清泉穿过。流水顺着墙基流过每家门前，哗哗作响，不舍昼夜。白天，关民们在自家门前弯下腰洗菜，淘米，浆洗衣服，晚上枕着潺潺的流水声，在龙眼葡萄树下入梦，“人在水上走，水在屋下流”，结庐人境，无车马喧，恐怕比五柳先生的桃源居更胜一筹。如果你推开一户人家，屋主人会你迎进来而不语，一尊大大的石磨盘在屋中，告诉你一切，水磨面是此地的特产，经过天然水动力磨过的玉米粉香甜味醇，花上10元带回一代送亲友，是不错的礼物。院子里的葡萄树大多已有了年头，树根盘结，树藤粗壮缠绕，树冠遮天蔽日，如果是在秋天，只需昂头，便可品尝美味。在这样的环境里，你会不自主的吟诵：石桌、石椅、石凳，古屋、古磨、古藤，冽冽清泉，漫书雄关人生。
水城人家的生活都是围着水展开的，地道的农家菜都由这清泉浇灌。要午餐了，水流边随便采摘几棵青葱，墙头上摘几棵瓜，园子里拔一把青菜，对于水城人家来说，水太普通了，是这里的河神赐给他们的，家家户户的葡萄树也是河神赐给他们的，水菜从泥土中拔出来的时候就在水中洗干净了，上锅后就是美味佳肴，就如这里的上水石，一切无需雕琢。
中午时分天下起了中雨，在水上人家，一行人雨中干脆跳起了交际舞，小小的院落音乐声和着流水声，洋洋兮若江河，仿佛诉说着那一个古老的故事，俞伯牙弹琴，高山流水为之动容，只是子期安在？
人因为寂寞才寻找心灵的寄所吗？还是因为孤独，所以特别想有所傍依？这个夏天从知了的第一声啼鸣，到秋初第一颗露珠到的来，雨几乎是连续的，连绵雨的把人的心也淋得也湿漉漉的，文字也被打湿得载不动的沉重，雨仿佛穿越了几个时空的轮回，把一切都积攒到一起，丰沛、温婉、细腻、清丽、缠绵、积郁、凄愁，奔腾着，喧嚣着，一泻而下，如同这娘子关下长长的绵河，这小小的水上人家潺潺的流水。这个夏天就要过去了，雨季也要过去，以后雨季会不会再来？还有多少个龙年的雨在等待？会不会还这样多的雨？惆怅……
雨季或也可以成为一个人惆怅的理由吧，因为人生是一趟孤旅，沿途总有风景，鲜花、绿野、楼台、山水，这些的站点让疲惫的脚步停下来，稍事休息，此后一直独行，人没有这些的站点就无力到达终点。人终生都在为一个所谓的梦奋斗，梦很美，也很简单，其实每个人的梦不过是一份终生受益又能施展自身抱负的职业，一个温暖舒适、安逸祥和的家庭。当梦想实现的那刻，那份璀璨与光芒，足可以耀眼到眩晕，当梦想幻灭的时候，甚至足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人生有梦才有色彩，无梦的人生太苍白了，可是人生如闯关，关关隘隘，险滩，迷阵、陷阱，太多了，穿越每一个关隘都是一次战役，都是一个人意志力、能力、素质的较量，较量结果的优劣，取决于个体素质的差异，人生处处是战役，虽然没有硝烟却一样残酷，往往是风云起，征尘过，经历一番番寒霜苦，胜负却未必可以预料，而让我们无悔的只有努力了，付出了，投入了。
离开水上人家的时候天还下着雨，雨水冲刷着街道，水变得浑浊，踏着雨水我们上路了。再回首：

望一川云烟，
暮辞彩云朝看霞，
那水磨碾长的岁月在我梦里。
我坐在雨季的书笺里，
看红尘紫陌，
听细雨霏霏，
用一只伸出窗外的手，
剪珠。
对雨听风，
却剪不断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