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的诱惑
作者:回眷时间:2025-04-18 23:57:20热度:0
导读:上三年级的时候,我交了一个新朋友,他就是马同学。他个子偏矮,又偏瘦,蔫乎乎的,在班里很不起眼,可因为一件事却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一次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偷懒儿让我们自己玩儿,我们就放了羊,想干什么干什么
上三年级的时候,我交了一个新朋友,他就是马同学。
他个子偏矮,又偏瘦,蔫乎乎的,在班里很不起眼,可因为一件事却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一次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偷懒儿让我们自己玩儿,我们就放了羊,想干什么干什么,有的同学就在树底下玩起了“戳刀儿”(一种比赛在地上戳铅笔刀的游戏)。他们玩儿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些小洞,竖直的,很圆,不像蚂蚁洞,就讨论起里边是不是住着什么东西。大伙七嘴八舌,谁也说不清。就在这时,马同学非常肯定地说里边有一种会咬架的小虫子。见大伙不信,他就揪了一茎细草到洞里去钓,还真钓出一只一厘米多长的小虫儿。那虫子身体细而白,黑头,被钓出了洞还咬着草茎不放。为了证实这种虫子爱咬架,他又从别的洞里钓了一只,放到原先的那只身上,两只虫子还真的咬起来。
这种虫子叫什么,马同学也说不上来,但我还是佩服他,并主动找他玩儿,我们也就成了好朋友。
他会讲故事,讲的故事多与念书相关,现在能记起的就是一个恶搞私塾先生的系列故事,听着像是他们家什么人上过私塾。
1960年初春的时候,他邀我去他家玩儿。他家在瑯瑚街东口路北,上高台阶,过门洞由照壁向东就进了院。院子很大,里边有两根很高很大的树,他说是椿树。他家住北屋,屋里的西墙上竟然有几个小门,他说是壁橱。他有哥哥,有妹妹,至于一共几位,已记不清了,只知道他的一位哥哥在九十年代担任了保定市高新技术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
在春草初绿的时候,他让我陪他去挖野菜,原来他的父母给他安排了这样的任务。星期天,我跟母亲说要陪同学去挖野菜时,母亲也给了我个袋子,让我也顺便挖一些。
虽然我也生在农村,可从来没有接触过庄稼,就更甭提野菜了,所以去哪儿挖,挖什么,完全听他的。他带我从北大街向北,过一个小石桥,再向北就到了庄稼地,那地方好像应该在我跟大王子捞鱼的那条河的东边。此时,麦苗绿了,田边的野草也绿了。我们要挖的野菜就夹杂在野草之中,准确地说它们也是野草,只是赶上了灾年,身价就高了一大截儿。
1958年的时候,年成挺好,可那年放卫星,说粮食亩产能过万斤,上上下下都为粮食多了没法处理发愁,加之成立人民公社,吃公共大食堂,粮食收了也是归公,人们就不太上心了,所以粮食就没有做到颗粒归仓,比如有些地方的红薯就烂在了地里。可到了1959年,北方南方旱涝灾害交替出现,成了大灾年,人们发愁的就不是粮食多了没法处理,而是缺粮食饿肚皮怎么办。
粮食长在田野,希望就在田野,于是人们就盼着新的一年能来个大丰收。
我俩想的则是眼下,盼着能多挖到一些野菜,充饥度荒。马同学肯定以前挖过野菜,他不但能准确地区分哪是野菜,哪是野草,还能说出野菜的名字和野草的名字。当时我一点儿都不感到奇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可现在我就有些纳闷了,他也住在城市,怎么知道的这些呢?
我们一边挖野菜一边游玩儿,满目绿色,处处春光,可比在城里畅快多了。
我们挖的主要是马生菜、人心菜、刺儿菜、老鸹筋等。他告诉了我这些菜的主要特征,我很快就能自己挖了。
除了野菜,他还能识别那些野草中的即食美味。他指着一种叶子上带紫红点儿的植物说:“这是酸溜溜,挺好吃的。”并揪下一片吃起来。我跟着也揪了一片品尝,酸不溜丢儿的,味儿还不错。
在地里,我们还看到一棵小树,枝头挂满一团团嫩绿的圆片片。他说,那树是榆树,那圆片片是榆钱,好吃,并捋下一把,大口小口地吃起来。我看他吃得那么带劲,也揪下一小把放到嘴里,一尝,滑嫩香甜,确实好吃。于是我俩边吃边往口袋里塞,直到把衣袋塞得满满的。
这次挖野菜,我收获颇丰,挖了一小袋子。奶奶见了高兴,立即洗干净,与棒子面和在一起烙饼。烙棒子面饼是奶奶的绝活儿,能烙得又薄又脆。可掺多野菜她也烙不好,经常烙成碎块儿。
我们家虽入了食堂,但还得花高价到农村买棒子面贴补着吃,因为食堂根本就吃不饱。
不知是不是我俩开了头,挖野菜很快就成了风,邻居们都起大早去挖,母亲不甘落后,也带着我去,挖野菜又成了我的一项任务。
可这事儿一成了任务就干着没劲了,睡眼蒙眬就得起床;挖一会儿就得往回跑,不然会误了上课;费力八活挖到的多是刺儿菜,还吃着扎嗓子眼。
不知学校是不是也跟风,竟然放假让我们去挖野菜。挖回的野菜我们都交给了老师,最后怎么处理就不得而知了。
学校还让我们在上课时间砸杏仁,他们管这种活动叫“勤工俭学”。据说杏仁是给保定市槐茂酱菜厂砸的,厂里给学校钱。至于这些钱怎么处理的,也是不得而知。
挖野菜告一段落之后,又开始拾麦穗。由于马同学没有找我,母亲也没有带我去,我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后来,我学过一篇白居易的诗《观刈麦》,其中有拾麦穗的描写:“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老师说要考这首诗,我就使劲背,也就记住了这个拾麦穗的情节。
不过我们胡同一位去拾麦穗的邻居,可不是这种形象,听说,她是在裤腰上绑着开口布袋,手里拿着把剪子。她去的不是收割过的麦地,而是没有收割的麦地。她也不是拾麦穗,而是剪麦穗,还是趁着夜色,听着像日本鬼子抢粮食。
不幸的是,她被看地的农民抓住了。她央求人家放了她,可怜巴巴地说,前两天她拾过麦穗,拾不到多少,所以采取了这么个下策。她说,她有4个孩子,天天跟她喊饿,她是实在没办法才来的。我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可抓她的农民不为所动,就是不放。最后还是管片儿的民警和街道干部出面,才把她领回来,这下她的事也是尽人皆知了。
其实这位被抓的邻居也是街道干部,只不过是小干部——街道组长,而去领她的是街道的赵主任。
偷农民伯伯的东西,肯定不是好的行为,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儿,可我也曾明知故犯,错上加错,偷吃了农民伯伯的西红柿。
那是个星期天,我和大生一大早去城东的刘庄逮蛐蛐。我们走到刘庄附近的一条大沟时,发现坡上种着西红柿,就觉着肚子饿了,因为我们确实没吃早饭。那时天还没有大亮,我俩趁黑儿悄悄地爬上去,钻到人字架底下,拣大个的西红柿吃起来。刚吃完一个,我就感觉地里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