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的野草
作者:材望时间:2025-03-10 04:52:23热度:0
导读:给小麦浇返青水的时候,我就发现,在刚刚起身的油绿麦苗底下,长着些杂草,不算很多,于是,就一面浇水,一面撒化肥,顺手就把草们拔掉了。思想上根本就没有把它当回事。浇过水的第十一天,上午十点钟,我徒步缓行在
给小麦浇返青水的时候,我就发现,在刚刚起身的油绿麦苗底下,长着些杂草,不算很多,于是,就一面浇水,一面撒化肥,顺手就把草们拔掉了。思想上根本就没有把它当回事。浇过水的第十一天,上午十点钟,我徒步缓行在田间的生产小路上,阳光暖暖地把遍野的麦苗照得油光闪烁,也把爱意的笑容传递到我的双眼,和煦的风抚摸着脸和手,酥痒酥痒的,自然的恩赐,真比人工做作的那些虚假卖弄,舒服得多,简直是丝丝入肤,毫厘动心。脚踏黄土,眼望绿色,脑海里不觉就有诗情画意的春波在涌动。走着走着,很轻松地就来到我家五亩麦田地头了,放眼望去,哇,麦苗都长到没膝高了。哎呀,白花草,黄花青蒿,都把小不点儿的白花儿黄花儿,绽放在绿油油的麦苗头顶上来了。我刚涌起的诗情画意,一下子全被野气霸道的白色黄色给吞灭了。麦草夹生在麦垄里,还率先把花儿展现出来,恬不知耻地卖弄,特别是白花草,有的已经凋了花瓣儿,结罢了籽儿。我环顾四野,唯有我这块麦田严重,心里咋不着急!
想当初,也就是去冬今春吧,家家户户都给麦田喷打除草剂药的时候,我压根儿就不想给麦子打这种药,我的想法是,麦田里的杂草不是太多,前年麦苗返青之前,只拔了一次草,到麦收的时候,也没有几棵结了籽儿的草,所以,去年春天就少拔了一次草。可真没有料想到,杂草就这麽猖狂起来了!何况,在给小麦浇返青水之前,就已经锄过一遍了,你说杂草们猖狂得奇怪不!你猖狂,我就一棵一棵连根拔除,也不打农药。原因是这一年一季的小麦收获之后,是乡下人的主要口粮啊!自种自吃还吃不上纯绿色的粮食,那不是有点儿对不住自己了吗?即便是吃不完卖出去,也不至于伤害了别人。这点小小想法,说出去,是会被人耻笑的。因为,这些年头儿,为了高产,化肥农药就可以滥用,反正多打了粮食,就能多卖钱,比如,小麦收获后,从田里直接就拉到收粮点卖掉,省去了进家入仓的一次劳累,也省去了动用车辆拉着粮食去加工的劳累,吃面就去买成袋的面粉,多省力啊!再比如,有的农民种花生,为了丰产,到该除蛴螬的时候,在浇水的时候,可劲儿往花生田里灌农药,这样药杀蛴螬效果极佳,可是,丢出一、两畦花生不灌药,留着自己吃,把灌药的高产花生全卖掉。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我那几年种花生,哪怕少点收入,也不忍心如此这般地耍小聪明,只顾自己健康,不管他人服毒。你看,现在维持人类生命的主食物,还有多少是纯净、绿色、卫生的呢?我麦田里的杂草,今年是出人意料的多。那就受点儿劳累地拔除吧。
天气还不算太热。清早有露水。只能在上午和下午拔。
在拔这些恼人的害草的时候,为了将它们从麦垄里拔净,还要拔草除根,不弯下腰去是不行的,因为,一蹲就会把已经打包的麦子蹲折。一双脚呢?又不想伤害一株麦子,就得小心翼翼的,顺着小麦背垅慢慢往前移动。头一晌就拔得心焦,你看呢,最多的是白花草,粗的有麦杆儿那样粗,细的线一般细,它们争分夺秒地生长得快得令人质疑。小麦辛辛苦苦地生长了半年,还没有把穗儿吐出来呢,白花草从地皮上挺身,只用了十几天的时间,就把琐碎的小不点儿花,炫耀在小麦的头顶上去了,更可恼的是,有的已经结出籽儿来了。特别是那些主茎才有线般细微的白花草们,完全是靠粗壮的麦秆和肥厚的麦叶地扶持,才窜过麦子头顶的。它的根也是夹生在麦子的根子里的,麦子的主人浇了返青水,追施了化肥,白花草也是死皮赖脸地抢着享用,真有点像人群里夹杂的那些无赖小人。我每拔到一棵已结籽儿还开花的白花草,恼恨之余,就心有所思,这些对人类没有丝毫用处的生命,不是也太猖獗了吗!?拔了四天,停了三天,到麦田里再检查时,又发现,别人拔断的白花草,竟然又新生出三两枝杈,而且还顶出了白花,这不是拔断了一头,它就变本加厉地生出几头吗?有些没有攀爬到小麦头顶上的白花草,就躺在湿漉漉的地皮上,开花结籽儿。
比较起来,黄花青蒿的品质要比白花草强得多了,它多半生长在小麦背垅上,很少夹生在密不透风的麦垅里,即便有一些长在麦垅里,那它就会被小麦生机勃勃的气势,给挟持得干枝极为苗条,就像女人群里那些弱不禁风的病丫子,一旦离开了小麦的护卫,就可能瘫卧在地。而生长在小麦背垅上的黄花青蒿呢?却都是干粗枝肥,总是长高出小麦后,开几朵悦目的黄花,在麦田里恬不知耻的摇摆。我一看见黄花,并不起欣赏之心,更无赞赏之意,仍然弯下腰去,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紧它的腰部,轻松地把它拔掉。黄花青蒿虽然也是麦田里的害草,由于它的数量不及白花草众多,胸中的恼怒之意较白花草要轻许多。我在拔麦田里这两种野草的时候,总是在想,大地真是太宽厚大度了,只要是植物,只要有心走一次生命的旅程,谁的种子入土,都可以随心所欲地生长。不管你于人类有益还是有害。大地,是万物依存生发之本,禽兽离不开它,人类更离不开它。禽兽没有霸占的野心,也没有霸占的本能。人类自古至今就没有放弃霸占的野心,这种野心随着历史的演进,也日趋狂妄,为了从土地中收获更多的利益,占有者不惜施展了一切稀奇古怪的手段,普通农民为了少出力多收益,向土地滥施化肥和农药,土地再也坚守不住自己的纯净和清白了。贪婪之心比天还大的官商,可以凭金钱和权力,倒卖从农民手里廉价捣鼓来的土地,大发横财。看来,有时候,善良、纯正和清白总是会被邪恶、奸诈和腐朽捆绑而蒙受奇冤的。
今年,我家麦田里的白花草和黄花青蒿出奇的多,我已经三番五次地尽心尽力拔除了,明年或许不会再这般猖狂了。明年的除草剂农药,我还是不准备喷施,让土地、粮食和人少一点污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