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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父母有事到隔壁的生产队去了,我一个人在屋檐下,坐在竹凳上抽烟。村民们大都已熟睡,四周万籁俱寂,一片黑暗。如今住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稍微有点技术或力气的,都跑到广东打工去了。过去常被削得光秃秃的山地,现
父母有事到隔壁的生产队去了,我一个人在屋檐下,坐在竹凳上抽烟。村民们大都已熟睡,四周万籁俱寂,一片黑暗。如今住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稍微有点技术或力气的,都跑到广东打工去了。过去常被削得光秃秃的山地,现在都仿佛原始森林;独自一人已不敢在山野里活动,即便是白天。于是我终于联想起《聊斋志异》中的情节来了,联想起青面獠牙来了……
但夜是这样静谧,较之《荷塘月色》那样的夜,冷静多了。清风徐来,不敢相信这竟是南方的盛夏。一只白狗从我面前走过,没有叫吼——它和我已经混熟了。唉,想市里的于主任也和我很熟,无奈却常常刁难我、找我的岔子。城乡差别大呵。

大约是风吹来的种子,瓦楞上常常会长出杂草,甚至开出紫色、黄色的小花。小花终于成长为果实后,偶尔有鸟雀去啄食。
遇上背年,杨梅树上不见一颗杨梅。然而有一次,大雨天在草楼上做木工玩具的时候,在雨水扑打枝叶的颤抖间,我忽然发现了一颗,是的,就那么一颗,已经红彤彤的,有乒乓球那么大——仿佛整棵树的养分,都让它给吸收了去……
弟弟不知在哪里捉到一只小鸟,腿已经受了伤,可他还在尽情地蹂躏着。我依照祖父的意见给它敷了些草药,放它飞走了。它飞得还不够利索,嘴里细细碎碎地叫着,我听不懂。飞出一小段,它竟在篱笆上停下来,朝着我看了很久。鸟不会说人话,但它同样懂得感激的罢,知道要回过头来,那么柔情地看着你……
我把打来的鱼草投入自家水塘里。虽然我已用尽全力在投掷,还是没能投到塘的中央,倒是我自己打了个趔趄,差点掉进水塘里。年纪小,力气太弱。不过没关系,草鱼们已经感知到了,它们结伴游了过来。最可悔的是有一次打的鱼草里竟夹杂了“回马枪”,这种草是草鱼的毒药,鱼因此死了几条。“做事不能马虎”这个道理,我是用几条草鱼的生命置换来的。
杉树常劈枝方来得快,枞树不劈枝才长得好。杉树喜湿而常常生长在水边,紫穗槐耐旱所以愿意挺立在北方旱地里。树多少好,多少画兴诗情!你看风所到处,松涛阵阵。这样的时候,我就仿佛听到它们在交头接耳:
“——惬意呵!”
“——轻松呵!”
“——舒服呵!”
“——是呵,我们多么幸福!”
是的,不管杉树也好,枞树也好,紫穗槐也好,它的归宿,本应在乡村、在森林,这是一棵树的幸福,因为物归其土、得其所哉。而不幸长在市镇街道边的树,则只有长吁短叹了。它决不会因为系上了项链——彩色满天星或者灯带——而高兴,不会因为自己“农转非”而高兴。噢,它为此愁烦不已。你坐在街边吃夜宵,看到跌落席面的黄叶——你不知道这恰恰是它的叹息、它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