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散文 > 文章内容


导读:父亲对我说,他感到最快乐、最轻松的时光是退休后的这些年,没了工作的压力,少了那么的无奈的应酬,“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在农村的田地里开始了新的生活。父亲是在丰润车轴山中学的副校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父亲对我说,他感到最快乐、最轻松的时光是退休后的这些年,没了工作的压力,少了那么的无奈的应酬,“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在农村的田地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父亲是在丰润车轴山中学的副校长位置上退下来的,由于分管后勤工作,事情繁杂,又加上那几年学校改扩建,工程一个又一个,父亲真有点心力交瘁了。由于多年的劳累,身心很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了“美尼尔”症,每到换季时节就要闹一个来月的病。他说犯病的时候感到天旋地转,头晕恶心,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最厉害的时候几天吃不下饭。
当然这些都是在他退休之后才告诉我们的,因为学校离家有十几华里,他病了又怕我们担心不告诉我们真情。有的时候周末不回家,就打电话说工作忙脱不开身。
父亲退休之后义无返顾地回到农村,回到了母亲身边,过起儿孙绕膝、春种秋收的田园生活。
老家的院子里有个小菜园,被父亲和母亲当做宝贝收拾着,种着各种的蔬菜。每次回家,父亲都从菜园里拔几棵白菜啊、挖几个红萝卜、胡萝卜啊,摘几根带花儿的黄瓜,弄几个西红柿啥的,非让我们带上,说这是纯粹的绿色食品,绝对没用过农药,施的是地道的农家肥。那蔬菜瓜果的味道,确实与超市里买的不一样,有种天然的香味儿。
秋天回去的时候呢,就会从地里掰几穗嫩玉米,挖几蓬花生,摘几捧毛豆儿,煮些家鸡鸡蛋等,装满几个塑料袋叫我们带回去。总是说农村没啥好的,只有这些个土特产,带回去给孩子的姥姥姥爷、朋友同事们偿个新鲜。
秋天庄稼都收完的时候,父亲会带着我的小侄子去田里捉蚂蚱。那个时候的蚂蚱肚子里干净,有的全是籽儿。捉回来后就洗净、晾干,而后用油炸到黄脆。真是可口的天然美味儿啊,这些在城里餐馆酒店也很难见到的。
忙完了春夏秋,冬天的父亲也是忙碌的。他自己给自己找活儿干,一刻也不闲着。他发现有许多砍伐过的大树留下的树根,就为自己找了个锻炼和可做的营生—劈树根。每天早晨吃过早饭后,带上几块点心,用军用水壶带些开水,自行车上绑个筐,筐里放上斧子、铁锨、羊角镐等工具,驮着小孙子就出发了。
树根一般都在村外,那里人少,很安静。父亲就用铁锨先将树根四周的土挖走,把树根露出来,然后就用斧头一下一下的劈开了。他劈下一块,小孙子就拣到筐里,爷孙俩配合默契,其乐融融。累了,就坐在松软的土地上休息一会,伸个懒腰,听听收音机里的皮影戏,吃块点心,喝口水。真是怡然自得,美滋滋、乐陶陶。将近中午,爷爷挖累了,小孙子玩够了,劈柴也已装满了柳条筐。收拾工具,带着孙子,悠哉悠哉回家了。
老伴早已做好了午饭,全家人围定饭桌,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一只花猫和一只小狗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不时讨好地抬头看看吃饭的人,都想得到一块肉骨头呢。
午睡后,如果没别的事情,父亲又会带着小孙子到村外刨挖树根了。村边的树根挖完了,就到邻村的村边找。他说最远的地方有五、六华里呢。几年过后,院子里已堆满了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劈柴垛,少说也有两大卡车了。
有次回家,我就对父亲说,整天去费劲巴力地刨那些东西干什么,买几吨煤不就得了,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父亲才对我说起他挖树根的真实意图。
他说,冬天事情少了,就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不愿意和村里的那些老头们一起靠着墙根儿晒太阳、聊大天儿,并不是父亲瞧不起这些乡亲。或许因为知识层次的缘故吧,他说他和那些农村的老头儿的共同语言不很多,并且父亲也最烦张家长李家短的瞎议论,还有就是不爱听他们议论对村干部、对社会现象等的不满情绪,胡乱发牢骚,有的甚至说话很粗鲁,一两句过后就开始骂街了。所以父亲就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不参与到那些蜚短流长里去。他说他这样做一是避开了是非,又给自己找了出力锻炼的事情,同时收益很可观,他指的是他收获的那些劈柴垛。有的时候父亲也练练书法,父亲的楷书很有功底,因此过年时街坊四邻的春联就都由父亲包了。
父亲这些朴素的想法确实对他起了很大的作用,身体比以前强壮了,劳动之后吃得好睡的香,并且那个恼人的美尼尔症也轻多了。他说换季的时候自己注意一下,吃些预防的药,就平安过去了。
或许我距离退休的年龄还很远,还不能完全明白与理解父亲的心情与心态。但我想,人只有心里真正少了负担,少了牵绊,才会彻底放松,反朴归真。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欢乐与幸福的人吧。(9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