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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所生活的地方是一个旧城。“旧”不是“破”,因为这里人们穿衣都很齐整。“旧”也不是“古”,因为这个城市的历史并不长。在世界上,有破城,有古城,有新城,有前卫的城,有固守的城,有散漫的城。但要说旧城,却
我所生活的地方是一个旧城。
“旧”不是“破”,因为这里人们穿衣都很齐整。“旧”也不是“古”,因为这个城市的历史并不长。
在世界上,有破城,有古城,有新城,有前卫的城,有固守的城,有散漫的城。但要说旧城,却只有这一个。
人们的生活周而复始,终无所息。在这里你看不见清澈的日光在水里的倒影,但可以在月明星稀之夜看见乌鹊南飞,直至掠过那片厚重深沉的黄土地。远处人们的目光浑浊而镇定,许久,嘴角才若有似无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笑什么呢?
是在笑这座旧城么?也有可能不是,但他们似乎确凿在笑啊。
在梦中,我还时常看到这样的场景:半新的家属楼后面有一片塌败的二层房舍,在家属楼和房舍中间有一条窄窄的菜市场,上面用乌绿的塑料篷盖着。两尺多高的长台上排满了菜蔬。摊主一边用扎了几个孔的塑料瓶在菜上洒着水,一边同买主讲价钱。有的买主看看,撇撇嘴走了。摊主依旧头也不抬,继续洒水。等洒个遍之后他便坐下,把塑料瓶顺手往长台上一撂,看着过往的人们。我想他们总该点支烟吧,但是他们不点,谁也不抽。若遇到“磨事”的买主,他们也不搭理太多买主好没趣,提着菜自个儿走了。
及到醒来,我也没太大震颤。因为,这仅仅是一个平和的梦,真实的梦。一如旧城的人们一般,平和而真实。于是我便继续遐想:那二层房舍,该是摊主的家吧,或者说,那只是一个栖息地,他们的家在远方的农村。在那片依傍着土地稼穑的平房里。他们有的变卖了家产来到城里,也就相当于背叛了土地。然而,又有什么一直规定着他们一定要终日躬耕于陇亩,等到暮年望着手足老茧而叹息呢?他们祖辈画地为牢,轮到他们就该去争取自由!
但是,自由么?自由似乎是一个关于人生哲学的概念。自由是谁给的呢?
到了夜晚,结束了一天的劳累,摊主门也陆续上楼了。男人光着脊梁双手撑着栏杆发呆,看看楼下,看看远方。女人头发半挽,端着水盆匆匆从窄廊上穿过。有时到了深夜,房舍上会突然有瓷器或玻璃摔碎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接着便有人扯开嗓子尖叫着骂,另一个人也应着骂。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搅得整个房舍不得安息。有时还会听见砸门面房折叠门的声音,一个人在那里破口大骂,但没人理他。过了一阵子也就渐渐平静了。类似于此的声音我一星期能听到两回,而且都是在深夜。
迫于生计的压力使他们的自由打折扣,于是便以此种方式宣泄么?既然如此,为什么第二天他们脸上又印着浅浅的笑呢?
走在喧嚷的闹市区,并不繁华的地带硬是车水马龙,并不高档的物品价格死贵,一些人把头发弄得“蓬断草枯”,穿着在夜市上淘来的“仿制新潮”在街上幽灵似晃荡……
再幽静点的地方,大概也就是河堤了。老人们挺直了腰板在河旁高地上散步,听着草地上的人抖风葫芦的声音,看着水汀的人垂钓。孩子们追逐着,笑着,把雪糕皮扔了一地,再由环卫工人用塑料夹夹起……
远方的山,笑得震颤了,河水,笑得荡漾了,旧城,开始晃荡了,飘摇了,似乎想抖落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