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传奇（八）

引：“美到极致的时候，也是对自己伤害到极致。”——摘自徕卡《记忆普陀：那一刻，我只能静静的看……》

朋友给我信息：彻夜听琴，多累啊。我微笑无语。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彻夜？我想世间会有很多这样的人，绝非我一个。我说的彻夜除了工作例外。彻夜，醒着想，闭着眼想，做梦还是想。其实不如说走火入魔，但又没那么可怕。以前听音乐的确听到彻夜，戴着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做梦还在贝多芬的琴键上来回游荡，在肖邦的悲伤中流浪，他们的激情很容易让我忘了我自己，他的柔情又很容易让我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有时候会写一些文字，有时候什么都不写也不想，只是静静的听。很奇怪的是，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却突然会想些很多文字，于是拿笔胡乱涂抹一气。早晨看来，不像自己写的，却如梦中。彻夜听琴，风声，雨声，涛声，尽在琴声。滔滔不绝的琴声里，如若你由远而近陪我雨里风声。
近来，开始练笔，练笔是自己实实在在的想写，由心而发的想，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对着一张大大的海景照片出神，忘记了音乐的存在也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有时候一点都写不出，于是只是这么安静的坐着，看着浩瀚的天海之岸，心绪宁静，呼吸平和，闭上眼睛那幅画面深深的刻在脑海之中，于是关灯睡下。躺在被窝里，还是那副画面，没有音乐却有琴声飘散不去，什么时候睡着，什么时候写下几个分行，一切都是迷迷糊糊，仿佛自己就躺在那个沙滩上听着潮夕，来来往往的船只都在海鸥的叫声中远去，突然会浮现这样一句：“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看着欲走还留的夕阳，没有一刻神态相同的云霞，会有一声叹息把自己惊醒。
给我最深刻的那张照片却是海浪的，我关着灯在看。儿子进来说：哇，好美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壮丽的波涛。我搂着儿子说你真有才，这么小能感悟的这么深刻。连小孩子都能被感动，可想而知海的震撼力有多大，又多么简单。看着那张波涛，心中会突然浮现这样的句子，于是喃喃自语：“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会突然浮现战场上兵戈相交，血染江山的情景，静静的看着他们辉煌的姿态霎那转为平和，霎那又啸天撼地，仿佛无数的战马厮杀声从我眼前飞逝而过，夕阳被他们的呼喊声映的绯红，天空也被他们的热情震撼吧。这个我看了无数次的海滩，曾经有多少壮士倒地，多少剑沉海底。谁说历史会被滔滔江水淹没，浪之所以会滔天，我想就是因为他承载了太多的疾苦和血债，随着他的沧海一声笑怒吼呼之而出。
能时时刻刻挂念一件事挂念一个人，何其不是幸运。芸芸众生，转眼百年。弹指灰飞间，能留得一分牵挂，即是得。为他所累，所苦，却很快乐。佛说：“糊涂是福。”糊涂并非真糊涂，只是不挂于心，不碍于眼，不动真气，修心也。荣辱不惊，莞尔一过。修心修性，不在年龄，在悟性和那份来去之间的淡然。你来了，你在。你走了，你还在。你在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你走了之后，却才真的来了。红颜，你留在我心里。枯朽，你仍在我心里。珍惜的是那份互相倾听的感动，默默来去于心。话说出口，就失去了，表达有任何方式，挂念也是一种，非要对方知道吗？不说，难道就不知道吗？表达的初衷就是想有回报，想回报什么呢？留在彼此身边？默守朝夕？那样，还会有期待的美丽吗？一切都是因为未知而美好，已知数的魅力折了再折。
想起missjuley前几天问的话：“不知是LEICA的作品让你的诗更有意境，还是你的诗让LEICA的作品更具魅力，总之太美了。”这句话我的回答就是你怎么想就怎么是。人和人的感觉很多时候是天壤之别。有些人看外表，有些人看内涵。内象、外象、意象皆丰盈属上品。同一个景致，拍摄的人不同，感觉截然不同。徕卡拍摄的照片流露的不仅仅是自然的景象，更重要的是心中的情感。看他的照片被感动的朋友，很多都是被他文字中流露出的真所感染。感动别人前，先要感动自己。他来了无数次的海边，很多时候都是带着潮湿的眼眸回去的，我想对海对家乡对爱人有深深的情感，才能对海有如此深刻的感触。带着浓厚的情感拍出的片子，一定是好片。看他片子的朋友都有这种感觉，你会不知不觉被什么轻轻触碰，你也抓不住那是什么，却身陷其中。徕卡在他的文字中写到：“遗憾的是美景就在眼前而却无法摄取！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摘自《杭州记事：不可复制的遗憾》“美到极致的时候，也是对自己伤害到极致。”——摘自《记忆普陀：那一刻，我只能静静的看……》看到这些句子的时候，感觉自己至少有十秒钟没呼吸，那一刻，我只能静静的看……
朋友南杉儿问我《海的传奇》系列什么时候写完？我说为什么要写完？写完还看什么呢？每一天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写这一个系列是个意外，以为自己此生就要在《黑暗中的冥想》中度过了，每夜听着琴弦做自己的小梦。是徕卡的片子和文字让我感触颇深，才开始了这个系列。自己也是个摄影爱好者，深深地体会到那份狂热。可是自己爱好太广，滥而不精，又不能不管家务时常自己跑出去玩，所以只有夜深人静，整理自己的思绪，给自己留一份美好的回忆。这个世界一切都勉强不来，真正喜欢的又挥之不去，岂止为他彻夜听琴，彻夜无眠，简直就是终日都在绕着你的思绪，时时浮现。“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如果这是苏轼对人生的感悟，那么我说：“人生无常，一纸还寄江月。”就让我对你所有美好的情感，都在一江星月中寂静闪烁。在你来了之后，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