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梦里回故乡
作者:一壁时间:2025-03-13 18:26:09热度:0
导读:明天回老家,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概因老家太远,跨省了。倒是小时候姥爷姥娘活着的时候妈妈常常带着我们回去,那时,落后的交通往往路上要走二、三天,从新沂坐火车到徐州再到济南转汽车到德州
明天回老家,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概因老家太远,跨省了。倒是小时候姥爷姥娘活着的时候妈妈常常带着我们回去,那时,落后的交通往往路上要走二、三天,从新沂坐火车到徐州再到济南转汽车到德州,再换成火车到景县老家,幸亏老家在铁路旁,要不然怕还要坐小驴车或三轮车才可到达。
明天回老家是哥哥开着他的私家车,我喜欢坐在他的荣威里,哥哥既爱听靡靡的甜歌,也喜欢非常强劲的DJ,在他有天窗有导航的车里欣赏着风景听着动听的歌,相信这次旅行一定很愉快。
难得这次回去,妈妈大清早就激动的不知所措了,我是她的主心骨,该买的、该带的下班后统统搞定,妈妈一遍遍试着我给买的新鞋子、新衣服,尽管已是老年,但回自己的娘家仍然像新媳妇回娘家一样又隆重又激动。重新归类了所带的礼品,有二十斤花生油、四十斤大米、茶叶、一箱酒、一箱郑航苏饼、烧鸡、火腿、蛋黄派、水果、糖等一宗礼物。
不是太长的路途却因为种种繁忙的借口,一晃十多年没回去了,小时候曾经的玩伴,舅舅家的表姐伟欣一定也变得面目全非了,而妈妈一口的乡音见到她的兄弟时会变得越发浓厚,老家其实只是妈妈的父母家,现在是舅舅的家,这是妈妈兄妹六人中唯一留在农村的兄弟,其他全国各地分布五个省市,而我们家做为兄妹中最南的一家,曾经被姥爷称为“南乡的”,现在,姥爷早已离去,在铁路旁边是他永远的归宿,他在铁路旁期望着远方的儿女吗?难怪妈妈每年都在梦里回到故乡,只是和妈妈熟稔的故人越来越少,而妈妈为从未见过面的下一辈准备的礼钱越来越多。
从京沪高速到德州一路顺畅,没想到的是,哥哥一路上放的不是甜歌,也不是DJ,而是《大悲咒》,所以我猜想,这次哥哥主张回老家上坟,极有可能受到了什么启示。
下了高速沿着铁路就能一直到老家,这是自小已根深蒂固的概念,哥哥凭着多年的记忆真的把车开到了村子,且一直开到了院落。老家已完全没有了儿时的样子,村口那棵老枣树不见了踪影,深而窄的巷子如今开阔而宽敞,印象里童颜的表兄妹们尘满面,少壮的舅舅更是鬓如霜。
几回梦里回故乡,老屋子土炕上层层码起的粗布棉被,炕头摆放的小方桌,地锅上汩汩冒泡的玉米糊,以及姥娘温和的笑,如同鸟儿划过的天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故乡或许只在梦里才会如此亲近,真正走近它,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如故。
乡下的夜晚比城里空寂而漫长,没有星星的天际如同染了墨汁,黑黝黝伸手不见五指,后半夜刮起北风撞击着门栓,“哗啦啦”的响声仿佛有人故意为之,开始时心骤然紧张,想到六间大瓦房住着六个成人,不禁心安睡去,况且老家的土坑连着灶台,身下散布着热乎乎的暖流,一夜无梦到天亮。
按照计划,第二天给逝去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娘上坟。清晨,清冷的风挟裹着北方的黄沙慢慢拂上面颊,午后便肆无忌惮狂风乱舞起来。老家因为有午后上坟的习俗,我们一行人只好在黄沙漫漫中来到祖坟所在地,打火机根本无法点着火,哥哥的汽火机在狂风中终于点燃了黄裱纸和金银元宝。这是我第一次靠近祖辈,尽管在我出生前他们已过世,看着呼啸的风中熊熊燃烧的祭品,想要说一声:爷爷奶奶我们来看你们了!却突然哽咽,很多年来早已不动声色的我,面对着这一方埋葬了祖先的土地禁不住泪流满面。
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是父亲,你们是父亲最亲的人,一直阻隔在我们面前的不仅有距离,还有阴阳两界,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直活在我的前世,我无法预测你们的一切。当有一天虚幻的影迹突然展现在面前,想到骨子里流淌着你们的血,而我却对你们一无所知,哪怕世间还有一息尚存的消息,也不会相隔这么久才会奔赴这里。我真的诧异,这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液体会情不自禁流淌出来,原来,我仍然是一个会流泪的人。
张爱玲对她未曾谋面的爷爷奶奶说过这样的话“他们只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我爱他们。”同样,对于我未曾谋过面的爷爷奶奶,我也爱你们!
回来的路上,因为清明三天小长假的原因,高速公路上的私家车越来越多,接近城里的密度。哥哥高超的驾驶技术让我们体验了飞翔的感觉。回到临沂已是傍晚,城市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在一个十字路口忽然发现一个默默烧纸的人,他也在祭奠自己的亲人吗?
在另一个路口……
还有一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