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信物

前段时间朋友过生日，她的朋友送给她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盒子，打开后，众目愕然，好精致的一个红木杯雕，上面的九龙啸天雕刻地很精致，有种难以言说地大气。我正惊呆于这个礼物的创意时，琪突然打笑说：“谁送杯子当生日礼物啊？这明摆着一定情信物，要送一辈子啊！”朋友的脸有些绯红，转过身说：“不要乱讲。”我微微一笑，想起了那些古老的曾经的恋爱中的信物……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愛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汝美。”《北风.静女》中的彤管也许是信物定情的开端吧，那时的男女相恋后互赠戒指、如意、罗汉钱、红豆、凤钗、手帕、荷包或者是家中祖传的某种小物件、本人精心选购的某种纪念品。“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这首三国时期的《定情诗》也提到了信物“缠臂金”，这是比较贵重的信物。其实不管信物为何、价值是否贵重，其特殊的蕴意肯定是不能用钱物来衡量的。赠上了信物，犹如呈上了自己的心愿，表明自己将终身不移其志。一般地说，一方赠予信物，对方也应回赠，交换信物能巩固关系，加深彼此的感情，而且赠送信物时要向对方说清楚信物的来历以及对自己的特殊意义。信物是一定要保管好的，更不能转送他人，信物退回表示爱情决裂，丢失信物表示用情不专，还有一种独特的表示感情决裂的方法就是“绝人以玦”，以有缺口的玉环来表示感情终止。信物的交换一般是秘密进行的，他人无从知道。
“赠如意”流行于汉代，本来是用来赏玩的东西，用竹子，玉器或者牙骨制成，一端是灵芝或云叶形状，柄微微弯曲，雕刻精美、造型优雅。而赠“凤钗”的最早记录要追溯道《中华古今注》：“秦始皇以金银做凤头，玳瑁为脚，号曰凤钗。”男女订婚或者思恋幽会时，女方会把凤钗赠给男方，表示对爱情的忠贞。“红豆”也是比较古老的信物定情方式，“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南朝梁武帝也有诗曰“南有相思目，合影复同心”，这些相思豆以形易心，当然容易获得恋人的青睐。“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戒指首尾相连没有裂缝，意味着永久。在古时候，男女订婚时男子一般都赠给女方戒指，表示守誓盟约，白头偕老。相恋者在劳动中生活中送手帕擦拭手心汗渍，表示互相关心。古代的手帕多为丝织品，以此来表示思念，明代的冯梦龙曾写过：“不写情歌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着，横也思来竖也思。这般心事有谁知？”元稹的《莺莺传》里也描绘了张生和崔莺莺在手帕上题诗相赠，倾吐爱慕之情的情景。其实现在很多地方还流行换手帕的习俗，男女青年在见面时，如果双方有意就用印有象征爱情图案的手帕互换，以订终身。其实用手帕定情，简单朴素，含义丰富，体现了男女双方的纯洁和真挚。清代康熙之后汉代流传“赠罗汉钱”的习俗，罗汉钱时康熙皇帝六十岁时发行的祝寿币，铸造精致，男女相爱后互赠罗汉钱以定终身。
其实上面所说的多是汉代的定情风俗信物，各少数民族也都有自己信物定情的习俗。比如苗族定情的方式是“赠花带”和“换腰带”，花带由苗家少女编制而成，带上有蛟龙、花卉和禽鸟等图案，姑娘如果喜欢上某一青年则赠给他花带，如果男方故意露出花带的穗头，则说明他已经有了对象。据说苗族的这一风俗早在宋代就已经出现。满族则流行“赠对子荷包”，对子荷包形状像“心”字，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荷包，相合的一面是平面，两面突起，并且绣有花鸟、龙凤等图案。满族有“灰鼠的皮袄银鼠的褂，对子荷包小针扎”的歌谣，男女相爱后女方将对子荷包的一半赠与南方，自己留下一半，作为定情的凭证。侗族的定情物则视情谊而定，男子一般以银手镯、项圈、耳环作为赠品，女子一般把侗布或手镯做成赠品。更深一层的就“破钱”盟誓，民歌中有“一个铜钱四个印，铜钱合来平半分；妹拿一半为证据，哥拿一半为把凭；妹见他人莫起意，哥见他人莫变心，共个火塘作伴六十春”的唱法，很通俗但也很真挚。而有的民族定情信物则很奇怪，比如台湾高山族，他们相恋定情时各自拔掉门牙赠给对方，表示唇齿相依，命运相连，终身相亲，不易其志。
睹物可思人，定情之后他们或者是渐渐发展到媒妁之言，终成其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者是像相如文君一样，私情终不许，当垆酒中曲，贫寒凰凤牺；再或者就是如张生崔莺莺一样曲中定情终觉晚，苦到甘来影相随。再想过神来，那只杯雕仿佛是活龙相越，红木柄端牙骨点点，思绪回来时窗外已经露出月华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