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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婆婆没上过学,更谈不上有什么文化,嫁给当兵转业的公公后,先是农转非、进而招为制药厂正式职工。婆婆今年好像是六十六、或是六十七?我不太敢确定。早已退休,闲居在家的她,没事时就打打麻将、溜溜弯,有时也会与
婆婆没上过学,更谈不上有什么文化,嫁给当兵转业的公公后,先是农转非、进而招为制药厂正式职工。
婆婆今年好像是六十六、或是六十七?我不太敢确定。早已退休,闲居在家的她,没事时就打打麻将、溜溜弯,有时也会与同样退休在家的公公、大杂院里的老人们一起,在晚饭后的黄昏,坐在废弃的铁道边消磨掉无聊的时光。

婆婆生性随和,在与她相处的十几年中,我们从未红过脸,甚至没有过不愉快的感觉。我们的婆媳关系平淡、平静而舒松。
娘家人离得远,于是婆家自然就成了我惟一经常走动的亲人。婆婆家离我们并不远,也就几十里路,一个小时的车程。但她又好久没来了,大概有一年多吧,这段时间基本都是我们抽空回去看她,或公公单独往来与两家之间。
还是在调房之前的小楼房时,婆婆会时不时来住上一段时间。调房后,房子变大了,婆婆倒很少来了,不知什么原因,我也一直没问,反倒更喜欢这种独立的、安静的空间。

婆婆那里是有名的枣乡。
每当秋天来临,红红的大枣压弯枝条,绿绿的叶片上缀满点点朱红,婷立在那片一望无垠的沙土地上,成为一道最亮的风景,今年的秋天又来了。
接到公公的电话,说要跟婆婆一起过来,给我送些大枣。我知道婆婆家没有耕地,更没有枣树,大枣一定是附近村上的熟人给的。我对大枣并不感兴趣,很少买来吃,就是吃也吃不了几个。但,“不必送枣来”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因为即使不是来送枣,他们也会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孙子的。
中午下班,匆匆买好他们喜欢的菜系和一堆让他们带走的物品,将菜系做上满桌,席间唠着家常、看着上高中的儿子得意洋洋中跟爷爷比身高、看着二老的脸上刻印着的满足的笑容,品味着这份怡然的天伦之乐,幸福感充溢于心。

婆婆是地方的,住的是厂子分的平房,虽然比农村强出不少,但与城里的楼屋是不可相提并论的。起码夏天没有冷风、冬天没有暖气,厕所也是在十几米外、无人打扫的旱厕。其实,公婆很想能搬进城里,离两个儿子近一些,但,前段我找过几处楼房,都因与老大一家的意见不统一而没能购买,搬家之事一拖再拖。
席间,公公有意让婆婆在此小住,但没明说,我也就假装没听出来。因为,婆婆虽然不是生活在农村,但有些习惯却与城里相去甚远。比如:她会直接穿着鞋进屋后再换脱鞋,而不是像我们一样把鞋脱在门外;她会将沙发上的靠背、抱枕不分位置地乱放,以便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并会时不时睡着;吃饭时,尽管她已经一再小心,饭粒还是会散落在地;她脱落的头发会沾在床罩、沙发上……
我有轻微洁癖,看到、或感觉到屋子稍有脏乱就满心不舒服,而这些年来一直与公婆“分居”,也“独”惯了,再添个人来住,总会在生活上、心理上有些不适应。所以,虽然听出了他们的言外之意,我没点透,也没出言相留。
午休过后起床上班时,公婆还在睡觉,他们睡醒后就会搭车返程。
我悄悄出门,踏着属于城市的明媚。
来到单位,静静地坐着,回想着饭桌上的种种,回想着婆婆那慈祥的、渐老的面孔和充满希冀的目光,心中猛然生出几分难过。
我突然忆起,生儿子那年,婆婆是怎样的不离左右、怎样的谆谆相教、又是怎样无怨无悔地洗洗涮涮;我突然忆起,意外怀孕那次,妇产科不让男士进入,是婆婆陪在我的身畔,手,任我抓到苍白,还一直在安慰我,成为我最大的支撑;我突然忆起,在我疼痛难忍时,含着泪呼出的那一声“妈”……

是啊,这些年,婆婆给予了我太多太多,而我呢?住在钢筋水泥的世界,真的变得如此冷漠吗?冷漠到无视婆婆的付出、无视婆婆的感受?人世间,还有比冰冷的心墙更伤人的吗?最脆弱时那个陪伴我的“妈”,虽然不是亲妈,却与我有着浓浓的亲情,我真的能单单因为怕弄脏了屋子、怕搅乱了生活规律而将其拒之门外?有一天我也会老,也会是儿媳的婆婆啊!
屋子脏了,再收拾就干净了;靠背乱了,再摆就整齐了。但是,人心伤了,要怎样弥补?能弥补得了吗?
思至此,拨通家中电话:“妈,回家也没啥事,您就在这儿住些时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