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夏日

傍晚时分，当我走出病房来到走廊旁的窗户跟前时，看见一道闪电犹如长龙般地划破天空，紧接着滚滚雷声连绵不断震耳欲聋。顿时，从渤海湾上刮来的狂风和着倾盆大雨拼命地吹着，使劲地下着。狂风直吹得一棵棵大树都弯了腰，暴雨直下得昏天黑地。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朦胧一片，顷刻间便模糊了我的双眼，此刻时间已不知不觉地到了7月下旬。
对于今年这个夏天，我能说些什么呢？人们常说：长夏喜欢沉思默想，把春天的所获反复咀嚼。我反复在问自己：我的春天有收获吗？在这狂风暴雨的季节里，我沉思默想的是什么？我反复咀嚼的又是什么呢？
7月4日，我来到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复查，看看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能不能做“肝硬化门静脉高压症”切脾、断流术。因其检查结果与5月中旬住院时检查的情况基本上差不多，感染科的魏主任就建议我去看外科并立即打电话给外科的邓主任。
随后，魏主任对我说：“下午4点钟你去找他，无论是能做还是不能做，结果都必须告诉我。”
下午4时许，我来到外科住院部见到邓主任后，我说明来意并简单介绍了病情，邓主任看过我的检查结果后说：“你的上消化道已出过一次血，如果再出血，就会有生命危险，必须立即住院行切脾、门静脉高压症断流术。但这样也不能保证你今后就再也不会出血，这么做只是减少出血的机会。”邓主任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为我开住院单。
我尴尬地笑笑说：“邓主任，我这次是来作检查的，还没有作好住院的准备，我还要回去商量一下。再说我5月份在这里住院时，外科的陈医生来会诊时说暂时还不能做。”我将复印的会诊报告单给他看，因为复查的结果与会诊时的情况基本上差不多。
邓主任又看了看会诊单说：“这些不是问题，手术能不能做主要是看你的黄疸指标。目前，你的总胆红素是35点多，不是很高，是可以做的。”
从邓主任那里出来后，我将情况迅速告诉给了魏主任。魏主任说：“目前天气炎热，不如你先吃1个月的药，看能不能将黄疸再降下来一点，这样风险就会更小一些，你的意见呢？”魏主任是这样跟我说的。
我说：“我又不懂，也未经历过，我只能是听你的。”
7月12日上午，县人民医院张院长打电话给我说：“安医附院党委李书记等肝病专家来我院进行义诊，你如果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好吗？”李书记认真仔细地看过我的病史资料后对我说：“以前我主张行切脾术，现在，我不赞成。这样做对以后换肝会带来很多麻烦，弄不好就不能做肝移植。我建议你还是吃药作保守治疗。”
这一次，我真的被弄糊涂了。同一所医院的专家、医生，针对同一种病情，竟然给出了3种不同的意见，甚至是完全相反的意见。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一念之差将会造成终生遗憾，是做还是不做手术，我该信谁呢？
7月13日，我立即来到上海市公共卫生中心（复旦大学附院）找到肝病专家王主任，想听听他的意见，因为他对我的病情很了解也很关注。因为从2003年2月起，我每年都要定期来找他看病，近几年来，我病情较稳定甚至连感冒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今年春运后被工作耽误了，没有及时赶来，结果就出了问题。王主任听完我的介绍后说：“如果你现在开一刀做切脾手术，以后换肝时再开一刀，不说别的，就是身体肯定是受不了，因为肝硬化病人身体素质和免疫力就很差。你现在不如做套扎术，这样做不用开刀，只是将胃镜管子伸进胃底在显微镜下做，把曲张的静脉用皮圈扎起来。这样做同样是会减少以后发生出血的机会，病人也不会有什么痛苦，当然也不能保证今后就再也不会出血。”
听了王主任的意见后，我很赞同这种做法。“你们医院能做吗？”我担心地问。因为我知道对这一治疗技术如果掌握得不好，就有可能会造成食管黏膜严重糜烂溃疡，食管穿孔狭窄等严重并发症。
“能做，但技术不是很棒。”王主任说。“这样吧，我有个同学叫吴云林，在瑞金医院（上海交大附院）消化科当主任，他不但在上海有名气，在全国也有名气，我写个介绍信，你直接去找他，他的号是挂不到的，要预约。你不如到他那里去住。”
我见到吴主任后，他说：“你要等。要等多长时间我说不好，一个星期肯定不行，二、三个星期也不好说，因为现在已有100多人在排队，你不妨留下联系电话，我尽量安排。”
话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
7月18日，我只得又回到公共卫生中心对王主任说：“我就住在你这里，吴主任你帮我请，出诊费由我付。这样行了吧？”我是这样考虑的：于公，公共卫生中心与瑞金医院是单位之间的协作，可以由医院出面发会诊通知单；于私，你王主任和吴主任既然是老同学，那么话也好说些，他是不可能不给你面子的。
7月21日上午，公共卫生中心的曹医生来到我的病房对我说：“7月23日（星期一）下午吴云林主任来给你做套扎术，请你作好准备，不要吃午饭。”
真想不到他竟来得这么快。我高兴地说：“好。“
然后，曹医生又对我笑了笑说：“你能请到他真是不简单。你知道吗，他是给党和国家领导人看病的，要是在过去他就是御医。”
23日下午2时许，吴主任如期来到公共卫生中心给我做食管静脉曲张皮圈套扎术。为了让我放松，他对我说：“我曾给你们安徽省委的一位副书记做过套扎术，后来他调到湖北去了，你知道吗？请你不要紧张，更不要害怕，这个套扎术是很简单的，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请放心。
大约过了20分钟左右，套扎术结束。术中的我并无明显不适，术后我安全返回病房并于7月26日出院。
噢，夏日！我无言的夏日，尽管有那么多的狂风和暴雨，尽管有那么多的遗憾和困惑，但你却总是让人充满激情，充满希望。
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