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路上
作者:酣酣时间:2025-04-17 03:28:59热度:0
导读: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与家之间,先是三十里山路,接着是一百多里的公路,最后再是二十多分钟的铁路,才能到达学校所在的那个比较大的乡镇。崎岖的山路,大多时候是我用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量完的。如果赶上运气好,也
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与家之间,先是三十里山路,接着是一百多里的公路,最后再是二十多分钟的铁路,才能到达学校所在的那个比较大的乡镇。
崎岖的山路,大多时候是我用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量完的。如果赶上运气好,也会遇到村里去农场买货的牛车马车,甚至还能遇到农场来我们家乡江畔运输河流石的铁牛或者链轨车什么的。
有这些车可搭乘的时候,虽然,一路上飞扬的尘土,会弄得我浑身脏兮兮的,但也总比汗流浃背地徒步走着劳我筋骨强多了。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周末回家,四处打听也没有一个方便车。为了减少跋涉的辛苦,我大胆地将棉裤脱下来,只穿着衬裤和一条薄薄的外裤就踏上了寒风中的回家路。
起初,我被冻得直打哆嗦,当我不断加快脚步以后,渐渐地寒气才被我吓退了。可是,只要我的速度稍微地慢下来一点儿,那像一把把无形刺刀般的寒气就又卷土重来,强力地穿过薄薄的衣裤,猛刺我的骨头狠割我的肌肉。为了不让自己冻僵,更是为了安抚自己似箭的归心,朝着家的方向,我咬着牙使尽浑身力气,不停地前后倒腾着两条越来越酸疼沉重的腿。
天黑前,我推开家门时,母亲见了我的样子,赶紧拉我坐在炕上,她摸着我单薄的裤子和肿胀的双腿,急忙转过身去擦掉眼泪,给我做好吃的去了。
搭乘村里人的牛车马车走的时候,都是由母亲父亲事先打听好了,然后再带着我赶到人家里,父母得帮着人家拴车套马搬东西地忙活一阵,还要说着一堆堆的拜年话,无非是为了求人家给我捎个脚儿。那些人情父母都真切地记住,等一旦有了机会准会报答一下人家的。每当听着父母对人家说着那些低气的话时,我的心里都是酸酸的,嘴上不说什么却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长点儿能耐,好给父母争口气。
在农场运河流石的旺季,来回走的情况就好多了,每回不是父母就是我自己,带着背包行李去路边等待那些装着河流石返回的铁牛或链轨车。见了我是去上学的学生,一般的司机师傅都很好说话,我几乎没有一次求捎脚被拒绝的情况发生过。只是,坐这样的车虽然比牛车马车速度快得多,也大多稳当安全,可是,百年不遇的灾星万一照在头顶了,那危险却会更大。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次搭乘装满河流石的链轨车的经历。车不停地哼哼地唱着歌往前跑,我则把住车斗上露在河流石外的护栏,迎着呼呼叫着的清风,尽情地观赏一掠而过的那些风景。正当我沉浸在诗情画意中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我已经被甩进路旁的壕沟里,原来是车斗翻了。头上滚动着汗珠子的司机师傅将我拉出来,问我哪儿摔坏了没有,我听见他的声音都变了,他说:“谢天谢地,幸亏你没受啥大伤,要不我就作孽了。”我摸着还在冒血的火辣辣疼着的胳膊,笑着说:“大叔,没关系,你好心帮我,就是摔死了,也我不怪你。”
一百多里的公路,虽然要乘公共汽车才能走完,但这还是简单多了。买票坐车,用姜昆相声里的话说就是,车上有坐就坐着,没坐就站着。遇到客流量多了的时候,可得一站到底了。我有座位坐的时候,遇到老年人或者孕妇中途上车来,我都会主动让座的。没座位的时候,站着,有时我累得不行,稍微往别人的椅背山靠一下,还会遭到一个个白眼儿呢。我常跟同伴们调侃说,这汽车原来就是惹气生的车啊。
至于那二十多分钟的火车嘛,可就是锻炼我们胆量的冒险旅程啦。那时候,我们每个学生的家里都是罗锅子上山——前(钱)紧,父母给的那点钱能省就省,所以,我们坐火车时,是经常逃那六角钱的车票的。有时候,那么短的路程,根本就没人查票,我便会偷偷庆幸一下;有时候查票了,遇到好说话的乘务员,看我们是学生,也很同情我们的,他们在查票的时候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可是,一旦遇到较真儿的,我们就麻烦了。经常地,我们被呵斥到从前一节车厢捞出来的那些无票乘车的人流中,继续往车厢的另一头像羊群一样被驱赶着集中。等到集中完了,就该一个个地被审问了。每当我被审问时,都会跟其他穷学生一样红着脸低头说没钱。在听到“没钱你坐什么火车”的训斥后,虽然羞愧难当,却也绝对不会心软地将藏在袜子下面的几块钱掏出来补票的。尽管,在我们逃票的队伍中更多的是成年人,可每次我被训斥的时候,都会在心底暗暗发誓,等我自己长大赚钱了,绝对不逃一回票。
寒来暑往的三年高中时期,我就是这样在这三段路上多次地辗转着奔波在家与学校之间的。如今,其间的苦楚虽然已经成为了过去,可是对它的记忆却深深地植根于我的灵魂里了,看来我永远都不能忘记了。
2010年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