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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总是看了别人的文章,才想起自己那可爱的家乡来,起初也并不觉得它可爱,什么都没有的,没有南方固有的青石板路,没有南方特有的油纸伞,就是伞下的女儿们,也不是丁香般的惆怅,小小的骨头,细细的的眉眼子,她们是
总是看了别人的文章,才想起自己那可爱的家乡来,起初也并不觉得它可爱,什么都没有的,没有南方固有的青石板路,没有南方特有的油纸伞,就是伞下的女儿们,也不是丁香般的惆怅,小小的骨头,细细的的眉眼子,她们是天然的茁壮,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一律是健健康康的。即便是清晨浣衣,老远也听得见她们使棒槌的清脆声。妈妈说,这是上一辈的传统,大家都是苦惯了。

蛇妖般美丽
小的时候,看《聊斋志异》的电影,上面好看的蛇妖总引得小女孩的梦想,那高耸两鬓的白凌飘带,那乌油油的美人尖,原来做妖也这般好!
六七岁的时候,特别的粘人。初夏午睡起来,发现诺大的屋内,老祖母并未在身边,便揉着眼睛哭着走出来,这时的老祖母总是摇着花边蒲扇,在葡萄树下乘凉,扑到老祖母月白的衫子上。直哭得泪光点点,老祖母也从来不恼,轻轻地拍着哭到呜咽的我,搬起我的小脸,抹抹我的眼泪说:“我给我的小乖乖讲个故事好不啦!”
老祖母是旧时陈家的小姐,因人丁不旺,传到她这一辈,也就剩她一个女孩子,太姥爷他们还是在老祖母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是她叔叔把她抚养长大,十岁的时候,叔父也死了,家里也败落了。我不能想象老祖母这个大家小姐是怎么脱下水红的衫子,换上麻布衣裳,独自葬了她的叔父,又怎样颠着小脚,牵着唯一的一头老水牛到了爷爷家,开始了真正的童养媳生活。
爷爷是个大老粗,对能娶到老祖母这样的小姐,内心至始至终敬畏着,哪怕在最艰难的岁月,上街回来,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也要递上卖柴的钱和从街上捎回来的吃食:一根油条或半块甘蔗。老祖母每在树下提起,褶皱的眼圈还是泪光闪烁。
即使那时的老祖母,也还是很有小姐风范的。抿得很服贴的发髻,用一枚小黑卡别在脑后,月白的盘扣衫子,从来衣领都不肯皱一下,黑色的的确良裤,一双三寸金莲总是穿着那种透明的肉色丝袜。同村的老奶奶一见了奶奶的小脚,还是禁不住的羡慕,您的模样保养得实在好哇!老祖母望望自己的脚,默许地点点头。我私下里想,中国人的裹脚文化实在是一种心态,这小脚里头藏着的何止是一部中国历史!
那一日的午后特别的长,老祖母在那给我讲年轻时去公婆房里端尿罐,一个门槛没迈好,尿罐里的尿泼了她小姑一头,也就是我现在的姑奶奶。正讲到公婆为惩罚她,向她挥巴掌的时,听后山有人惊呼说是红薯井里有一盘花蛇。说来惭愧,属蛇的我还是特别怕自己的同类,不过话说回来,正当好奇的年龄又怎么能按耐得住呢?
当我不顾小脚祖母的拦阻,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时,贮藏红薯的井,我们那叫红井,井沿旁已密匝匝围了一圈人。那是怎样一种奇异的景象:那盘花蛇在人们扔下去的稻草中螺旋地舞着,烈烈的火苗,黄灿灿的大蛇,蛇身上暗红的大斑点,黑洞洞的井,嘈杂的人声。已经过了十多年了,每忆起那蛇凄美绝艳的舞蹈,总有种于心不忍。却仍在惊悸之余给老祖母卖力地描述。

老房子里的邻居
童年的日子总是那么绵长慵懒,我渐渐到了上学的年龄,也就不那么迷恋老祖母的故事了,因为我又找到了新的乐趣,同村的一个小女孩,我放学归家,总是一搁书包就野到她家里玩。
时间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记不得小女孩的大名了,只模糊地感觉到她母亲唤她招弟,提起她的母亲给我的印象无非就是微微隆起的肚皮,总是在阳光好的时候,头上裹着红布条,倚在门栏上抱着孩子晒太阳。她基本上一年给招弟生一个妹妹,后来听母亲说,招弟并不是我村里人,为躲计划生育才寄居到我家对面的房子里。父母总叹口气说,命里无子莫强求,何苦非因为要个男孩来折腾一大家子人呢!
那时我幼小的心灵还不知道什么叫折腾一个人,我认识招弟是在学校里老师让她罚抄一百遍《开国大典》的课文,她不会背,甚至连字都认不全,于是我偷偷地抄了五十遍,塞给她,她张着嘴惊愕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后来,我在井沿旁洗菜,她凑过来,硬塞给我一个煮熟的鸡蛋,转身就跑了,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招弟学习不在行,生活知识却出奇的多,她教会我怎样区分韭菜和麦苗,熟透的苦瓜,红红的瓤是可以吃的,秋天田埂上的茅草根像甘蔗一样有股甜味儿。我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把我一向崇拜的亲哥哥都舍弃了,觉得招弟懂得的实在是多。
每当下雨的时候,我们最大的梦想就是摘了足够多的荷叶搭在苦瓜架上,那么我们就有一间简易的小房子了。为此,我们总是趁着乌云滚滚的时候,猫着腰去够荷塘里的荷叶,招弟比我大两岁,胳膊比我长,总是够那又大又肥的荷叶,我不服气,蹲在塘沿上,努力向下探出上半身,左手攥着一株狗尾草,右手向荷梗伸去。当空一道闪电,吓得我缩了缩头,重心不稳,一头栽进了臭臭的淤泥中,最后是招弟象拔萝卜一样把我从塘里拔出来的。招弟本身吓绿的脸,见我糊满泥巴的头又禁不住笑起来。
回家挨一顿吵是免不了的,母亲见我这般狼狈样,自招弟出门后,狠狠地把我揍了一顿。本来栽进塘里的我就吓得够呛,又淋了些雨,母亲打着打着,她觉得我的眼神呆呆的,一摸额头烫的吓人,这才慌了神,招呼父亲把我抱到二伯那去,二伯是乡村的医生。
听母亲后来说,那晚我躺在床上不停地说着胡话,念叨着什么爷爷、老奶奶呀,全是一串死过的人,叫她吓得一夜都紧握着我的手,不敢放松,深怕鬼把我抓走。
我的高烧是二伯在给我打了两天吊瓶不见效后,愣是用银针把我的十指扎了放血后才退了。我记得那血的颜色,红中透着黑。其实没敢告诉母亲,闪电的一刹那,我觉得藕塘像个魔鬼的口,我被吓着了,才一头栽进去了。老祖母则说我大概是看见了塘里淹死的姑姑了,这个我倒真不大清楚。招弟在我生病的这几天,也来过几次,见母亲对她的神色不大对,就日渐的少来了。只有我病好那天,她高兴地过来告诉我,说我们的小房子终于盖好了。正拉着我的手要一起去看时,迎面正撞见母亲,母亲铁青着脸,不由分说把拽回屋内,并告诫我,以后不许同招弟一起玩,并派了哥哥对我严加看管。我憋了气,又不让我出去,就声嘶力竭地在屋子里哭着,泪眼中看到站在门口的招弟抹抹眼泪,进了她的屋里,以后学校分了班,她留了一级,我们再也没有一块去上学。
再后来的冬天里,她的母亲又给她生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