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茶闲话乱翻书：和旅人一起读野史（之二十八）

宋仁宗非常的仁政爱民。有一天清晨起来，宋仁宗对近臣说：“昨天夜里，我因睡不着而觉得非常饥饿，当时很想吃烤羊肉。”侍臣很惊讶的说：“陛下为什么不降旨索取？”仁宗说：“我担心，宫廷一旦有取索，外面就成了惯例，甚至可能变本加厉，更不能因为我某一天晚上突然想吃烤羊肉，外面从此每夜都杀羊，以备我不时之需，天长日久，害物恐多，我哪能不忍耐一夜之饥，而开启无穷之杀？”左右皆呼万岁。
——出自宋代魏泰《东轩笔录》

旅人闲话：
宋仁宗就是京剧《狸猫换太子》中刘德妃用狸猫换来的那个太子，其为政四十二年没有多大政绩，但其仁政爱民却千古流传。他也深深的知道：领导的一句话就是圣旨，一旦他因偶尔一次的肚饿索要了羊肉，会有一个庞大的运作集团自此会每天杀好羊以备领导不时之需，甚至会层层加码，弄得外面民怨沸腾、不堪重负。
延伸开来说，领导简单的一句话、一个想法，甚至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等，往往都有运作集团主动的去理解、去执行，甚至去放大、去扩充，所以领导的一件小事也可以劳民伤财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可是，不是每一个领导都能如宋仁宗那样意识到这些，如清代潘永因《宋稗类钞》曾记载，有高官游一寺庙，玩得挺开心，酒酣之际不禁咏出前人诗句“因过竹院闻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老和尚在一边苦笑，高官问老和尚何事发笑？老和尚说：“大人您得了半日休闲，老僧师徒却整整忙了三天啊。”一日供帐、一日宴集、一日扫除，高官的这一次普通的游玩，把出家人忙得也够辛苦的。
其实，领导也不一定愿意这样，只能说环境使然。有时候，领导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也会被运作集团揣测甚至曲解。如清代褚人获的《坚瓠集》曾记载，朱元璋微服私访时，看见一个民妇喂猪，想起了古人造字的意思：“家”字，宝盖头下一个豕，就是说家里应该养猪。想到这朱元璋不禁微笑了一下，随从们以为朱元璋看上了这个养猪的妇人，于是回去密报商议后，赶紧就将该妇人接到宫中来侍奉朱元璋。据传上世纪五十年代，毛主席在新建的别墅前，见环境清幽、门对青山，诗人情怀的毛主席不禁说了句“开门见山啊”，下属们一时紧张起来，不知这“开门见山”的形容，究竟是对该别墅满意还是不满意？为此据说还多次开会研究分析。
回到仁政爱民的宋仁宗身上，可以说评论自在人心。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领导喜欢那种出一次行前呼后拥大排场的心理荣耀、习惯那种登一次山将山封起来供他专用的唯我独尊，明知劳民伤财却还去造成民怨沸腾，那也只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