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捐（外一篇）

星期一上班，突然发现收发室窗前多了一个大红纸箱，上面写着“募捐”二字。再看布告栏，贴着一纸通知，上面写道：按照市红十字会通知要求，本单位开展“一日捐”活动，希望全体职工都能奉献爱心，自觉捐款，时间是一天。在这个通知旁边，还有一个通知，说本月奖金已发放，请职工们到储蓄所支取。人们显然对发奖金的通知更感兴趣，性子急的人马上把钱支出来。当钱已装在自己的口袋里，再看看他们的神态吧，个个都很神气也很踏实。
中午下班，人们鱼贯而出，没有人正眼瞅募捐箱一眼。下午上班，人们鱼贯而入，仍然没有人停下来捐钱。我们偷偷在办公室里议论，是不是捐一点钱？但没有人响应。这时，有人说发奖金了，聚聚吧！大家都举手赞成，然后便是打电话，订饭店，一直玩到午夜。
星期二，募捐箱还摆在那，通红的，挺扎眼。星期三，又摆了一天，我们偷偷议论，不是“一日捐”吗？怎么三天了还不收回去。人人都惴惴不安。星期四，募捐箱终于撤走了，然而却换来一张通知。上面说：三天募捐，款额少得可怜，没有达到预期指标，只好按老规定进行捐款了。正处级200元，副处级150元，正科级100元，副科级50元，科员30元。限星期五之前把捐款送到工会，逾期不送者，从工资中扣。没办法，我们只好掏钱，交了上去。
事后，我悄悄地问工会干事，那“少得可怜”究竟有多少？他却摇头不答。
看来，有些事，光凭自觉是绝对不行的。

一票无效

秦阳来单位不到三个月，跟同事们刚混了个脸熟就赶上了竞聘。最炙手可热的是三个副局长的位置，共有八个人报名竞聘。秦阳自然没有资格去竞聘副局长，但为了表示要求上进，他还是报了个副主任。副主任有四个席位，报名者却有二十多人，大都是比秦阳早来两三年肩上无衔的年轻人。秦阳对此并没报什么希望，以一颗平常心按时上下班，也不去参与人们私下的议论。
秦阳不去参与却有人主动找他。三天之内，八位副局长候选人都以不同的方式接近了他。有三个人是给他打的电话，开场白都是表达了对秦阳的好印象，随后阐述了自己在竞聘中志在必得的优势和决心，最后希望秦阳能投他一票。秦阳在电话中诚恳地表示一定会投一票，对方才心满意足地挂机。还有三人是拉着秦阳在酒桌上认识的，人家当然没有在酒桌上公开说投他们三人一票，但那局面那场合任谁都心知肚明。这三人自然是“同盟”，竟然聚拢了单位三分之一的职员，摆了五桌酒。秦阳本不想去，是被主任硬拉着去的。酒至酣时，人们都串了桌，那三个人在分别和秦阳碰杯时委婉地表达了他们的意图。秦阳满满地和对方干了一杯，表示了自己的诚意，但他在心里却非常恐惧，要是这三个人都当选了，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还有一位是在电梯中乘机向秦阳“吐露”的，还有一位是在厕所中向秦阳“倾诉”的，秦阳对他俩也都点头说放心，我投你一票。
竞聘当天，八位副局长候选人按姓氏笔划依次做了竞聘演说，秦阳是全体员工中听得最认真的一个，因为他想通过演说了解一下这八个人，他对他们真的是了解不多。他们每个人都描绘了伟大蓝图，每个人都言语激昴掷地有声，每一个人表现得都那么优秀，秦阳陷入了困惑之中。画票时，秦阳久久不能落笔，因为这八个人的音容仍在他身旁面前回荡萦绕。秦阳又想起自己对他们的承诺，实在无从选择。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秦阳给他们每一个人都投了一票。
唱票时，监票员说有一票无效，秦阳知道，那票是他的。结果揭晓，三个让秦阳觉得还比较陌生的人如愿以偿，五个在秦阳看来仍不算熟悉的人失魂落魄。但这些对秦阳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单位能永褒青春，永远公正。
次日，竞聘到了副主任一级，按规定，秦阳也做了竞聘演说。他说的不多，只是表达了自己努力工作的决心，然后就走回台下。开始投票、唱票，结果秦阳竟然获得票数第一，成了这个单位有史以来上班时间最短的副主任。秦阳的内心极不平静，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而事实上，是那八位副局长候选人的投票起了决定作用，这八位在选票上都只填了秦阳一人，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在拉选票时别人的微笑都是虚假的，只有新来的小伙子秦阳的答复是最真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