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宝地
作者:拂衣远去时间:2025-04-17 06:24:04热度:0
导读:一田冲是闻名遐尔的风水宝地。说来你也许不信,据田氏族谱记载,历史上田冲曾经出过两名进士,三名举人,七名秀才。拿村北田成鸿老先生家来说,田老先生的祖父田德沛字昊之,是大清同治年间的进士,官至一方知县;父
一
田冲是闻名遐尔的风水宝地。说来你也许不信,据田氏族谱记载,历史上田冲曾经出过两名进士,三名举人,七名秀才。拿村北田成鸿老先生家来说,田老先生的祖父田德沛字昊之,是大清同治年间的进士,官至一方知县;父亲田雷字苍轩,是光绪31年的举人。田成鸿字少桑,虽只是民国初年一个读书讲学的近乎落魄的书生,但田老先生风流儒雅,谈吐不俗,仍不失为一方名士。解放后,田老先生虽也曾蒙垢受辱,但每每总是逢凶化吉,躲过数劫;改革开放以后,田老先生家更是人丁兴旺,四世同堂,前前后后,四个孙儿孙女分别考进大学。远乡近族,人们饭后茶余谈起田老先生一家,无不瞠目结舌,惊讶万分:这田老先生家真是邪门!
田老先生家光耀的门眉,辉煌的历史,个中玄机别人可能不知,但田成光老汉心知肚明。田老汉是这样解释的。
田冲坐西面东,西乃蟒山,又曰封山,是田冲的靠山。此山形似巨蟒,凌空北向。山上百年老松,苍郁沉雄;藤萝荆棘,蛇难爬行。全村地势,北高南低,村随山势。田老先生家正居村北,恰似巨蟒之首。村北水库,波清浪碧。村前是长长山岗,沃土如珍,名曰龙岗,顺势而下,田冲祖先尸骨,皆葬于龙岗。龙岗再往东又是一层大山,名曰飞马山。田老先生百年老屋的门檐就正好对着飞马山的马首。田冲本乃风水宝地,才人代出,而田老先生占绝一村钟灵,满冲毓秀,焉有不旺之理?
田成光老汉家在田冲最南端,其祖父之父也曾中过举人,可是往下几代,家道中落,虽然也出过读书人,但终没有一个出人投地。与村北的田老先生比比,田老汉心里很有些别扭。但田老汉是古稀之人,且与田老先生是莫逆神交,打从小时候同桌念私塾起,田老汉就把田老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儿孙无能而嫉恨他人,岂不有失长者风范而反遭世人哂笑?田老汉这点自然不会失控,虽然他看着整天蔫头蔫脑从田到地、苦着脸进进出出的儿孙们心里就闷得慌。
二
这一年的清明节很暖和。田冲人早早吃过饭便挎着香袋拎着鞭炮上龙岗。田冲乃诗书礼仪之族,忠厚孝悌之邦。清明节到先祖墓地扫墓祭祖、安抚亡灵,便是天经地义、马虎不得的大事。
清晨,田老汉躺在床上便吩咐次子:“清发,利索点,上坟哩。”田老汉患有严重的类风湿和支气管炎。春天一到,旧疾复发,常卧床难行。
次子田清发嗡声嗡气地答道:“晓得。”
过了半个时辰,清发还在家磨磨蹭蹭,田老汉咳嗽着催促:“清发,怎么还不上坟?盈儿,去看看你大伯小父那边怎么样。”田小盈是田老汉的二房长孙,现在正念高中。
日上中天,清发仍未出门。田老汉在房里愤然怒吼:“清发你这畜生没吃猪肉没看到猪走,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你没听到外边这么热闹?”龙岗上脆响的的鞭炮声震乱了田老汉焦急的心。他忍不住支撑着衰枯的身架终于爬起了床;“盈儿,你也去,拜拜祖宗,保你考大学哩。”
田小盈似乎不屑:“我有事。”
田老汉大吃一惊。田小盈素日最得田老汉宠爱,也最听田老汉的话,现在如此要事,竟然顶撞爷爷,田老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啥事?啥事有这事大,你去不去?”
田小盈看着爷爷猴急的样子,又可怜又好笑:“好好好,我去我去。”田小盈“哼”了一声随父亲田清发上了龙岗。
这时,田老先生拄着拐杖来到了田老汉家,看到田老汉余怒未消,忙问:“何事大动干戈,成光老弟?”
“少桑兄,我怎么就养了这些不忠不孝的孽子孽孙啊。”田老汉似乎找到了诉苦的知音。
“成光弟,有事慢讲。”
田老汉喋喋感慨:“造孽造孽。”
田老先生听了田老汉的诉说,声如铜钟,朗声大笑:“成光弟,大可不必啊,风烛残年之人投个自在也就得了。儿孙之事你管得尽?只要他们良心过得去也就算了。”
龙岗上,田老汉的儿孙们先后在祖宗坟前,虔诚庄重地烧过纸钱叩过响头放过长鞭,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田清发说:“烈祖烈宗在上,逢年过节,也没什么给你,这点钱你拿去用了吧。”
田小盈忍俊不禁,接过父亲的话茬:“今年是个荒年,这点钱您老别嫌少。您老人家得节约点,不够花您就在那边先借点儿,明年收成好时我们一定补上。”
田清发恶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
田老先生走后,田老汉还是迈着颤魏魏的步子上了龙岗。他在几位先人的墓前一一叩过头后呆了一会儿。最后,他又艰难地爬上高处田老先生的祖父和父亲的墓前晃悠。田老先生的父亲田雷的坟茔在龙岗正中的阳坡上,坐北朝南,一冲景观尽在这位昔日举人的眼中。田老汉惊奇地发现,这田举人坟茔的上下左右荒冢遍布,荆棘野草枯而刚荣,而唯独田举人坟墓四周,野草墨绿,苔藓似毯,脚踏其上,湿润柔软。这可就怪了,龙岗之上何以如此有别?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地脉之灵气了。——难怪田老先生家长盛不衰。
清明节的阳光温暖着繁忙的田冲。远处坡地田间,麦苗正绿,油菜正黄,可这一切于田老汉来说,似乎只是遥远而陌生的童话,全无诗意。田老汉恋恋不舍地转身看了田举人的坟茔一眼就回家去了。
三
一年过去了,田老汉的二房长孙田小盈终没考中。四年以后田小盈家准备盖新房娶媳妇。左挑右选,新房宅基终无定夺。其实田老汉人老心明眼贼精,他早已盯上了田老先生老屋旁边一块少有的风水宝地。可是,田老汉想入了骨却难于启齿。田老先生儿孙满堂,这样难得的风水宝地他舍得?
中秋节的傍晚,天色渐黑,明澈的圆月高悬于浅淡的天幕。田老汉家早已备好丰盛的酒饭,重礼宴请田老先生。席间,两位老人浅饮叙旧,很是投机。
酒正酣时,田老先生知田老汉有话要说却始终不入正题,便话题突转:“成光弟,如此盛情款待愚兄,不知有何见教?”
“少桑兄,哪里的话。小弟愚钝,几十年来,承蒙老兄关照,吃顿便饭,有何不可?”田老汉满脸谦卑。
“成光弟,有何指教,直言无妨。”
“没什么,少桑兄。来来来,吃菜吃菜。”田老先生善饮,田老汉多疾,不能多饮,便吩咐三个儿子各敬田老先生一杯。田老先生沉稳一笑,也不推辞,上好的烧酒一饮而尽。
饭毕。田老先生内心斗争了许久,终于启齿:“少桑兄,今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说说看。”田老先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