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峪
作者:震憾时间:2025-04-18 11:41:08热度:0
导读:大水峪乡政府地处万虎山的深处,我时不时因公就到政府去,时间长了,和政府的大小官员成了朋友。数刘辛和我最好,年龄也一般大,没什么不能说的,每次进山就住在他的房里。刘辛是退伍战士,安排在乡财政所工作才一年
大水峪乡政府地处万虎山的深处,我时不时因公就到政府去,时间长了,和政府的大小官员成了朋友。数刘辛和我最好,年龄也一般大,没什么不能说的,每次进山就住在他的房里。
刘辛是退伍战士,安排在乡财政所工作才一年多。这天午饭时,我又进了政府的大门。刘辛住在东院,这院子不大,中间一排十几间土平房,红门红窗白玻璃,门外都挂着白的蓝的门帘。刘辛住在最东靠山崖边的一间,我直接走过去敲门。
“谁?”屋里人问。
“我,希宝。”我答,
房门吱扭一声拉开,刘辛热情地拉我进去,先让坐到火炉边烤火,又忙着递一杯开水过来让我暖手,自己又急急地出去。
这是一间简陋地宿办合一的宿舍,房顶圆弧形,西边墙皮已经有多处脱落,墙根离地往上起了半尺宽一溜潮乎乎地白碱,烟熏气蒸地墙面已显黑灰。南窗下放了一张三斗桌子,一把木椅;门边几块砖垒了一个台子放着脸盆,满满当当正泡着一盆衣服,砖台正上方一人高处嵌到墙面上一块方镜;北窗靠屋角摆了一张双人竹床,床上铺盖单薄,一条军用床单已洗得雪白棉软,军被仍像在部队时一样折得整齐,齐棱棱一个豆腐块。居室正中支着碳炉,烟囱穿过门脑倒格拐了出去。绿豆铁丝弯了许多弧形紧套在炉身中腰,弧形往外张开着就能烤东西了。
我戳弄炉子,火呼地燃起来,烟囱里嗡嗡地响。刘辛推门进来,抱着几个红苕,放在炉身一圈的弧形架上烘烤,说:“立时三刻就能吃。”刘辛给我续了水,拿个小凳子坐下来,转了转红苕,害怕我着急似的,又说:“很快就熟。”动手拿一个红苕捏了捏重放上去说:“红苕光烤不行,必须再捏一捏,心开了熟得快。”我递给他一支烟,他说戒了。说着话红苕就熟了,刘辛瓣开一个递给我。起身去床底下拉出来一个纸箱子,掏出一瓶“烧刀子”来,嘻嘻地复又坐下,瓶口塞进嘴里一扳就开了盖子,说:“来,大冷天喝两口暖和一下。”我不推辞,接过瓶子仰了一口,顿觉五脏六肺着了火似的。我俩吃着烤红苕喝着“烧刀子”,人口对瓶口,一会儿大半瓶就下去,两个人头晕舌硬脸色亦红,还不停地喝,到了兴处,我问:“刘辛,谈到对象没有?”他说:“还没有。”我说:“也不小啦,有合适的就赶快订下来,现在都说男人过剩,女人金豆般稀贵了。”刘辛说:“不急,咱继续喝。”我说:“不行啦,要喝你喝,天黑严实了,睡觉吧。”
我移身到床上斜着躺下,脑袋轰轰地响,眼前一阵阵模糊,努力着只是睁不开眼,便沉沉睡去。
鸟的欢噪就在窗台边上,叽叽喳喳抢着鸣啭,忽又噤声,稍时只一声:“啾——啾啾——”地独唱,接着又哈唱起来,我睁开眼,房内已经很明亮。刘辛正睡得香,我没动身静静地想再躺一会儿。
“梆梆”有人敲了后窗两下,稍停,一个女人声道:“刘辛,吃了瞌睡虫了,还不起来。”我赶紧推刘辛:“喂,一个女人叫你哩。”他翻了个身又睡去了。我下床挑开窗帘往外看,离后窗不远处一个姑娘背对着窗正往绑在两个木桩间的铁丝上凉衣服。姑娘瘦俏俏地,一头齐腰秀发松驰在背后,随了人动左右的摆,一条篮色牛仔裤,勒得屁股圆滚滚肥嘟嘟地。姑娘凉完衣服,一转身,我赶紧缩回头,猛地就瞥见姑娘似乎是一张极白净脸庞,侧面看见鼻子不算太高,那曲线却秀极。我稍等一下,又挑帘往外看,姑娘已向西去了,却猛回头往这边看,我一惊旋低下头,不小心窗框上的钉子划了一下嘴唇,捂了嘴去镜前看,还好只是一条红道道。
我洗了脸就出去走走。山地的冬天,早晨奇冷无比,走到政府门口,过了小石拱桥站着,呼吸新鲜空气。不一会儿冻得人鼻脸乌青,赶紧回去。在东院门口,看见刚才凉衣服的姑娘正在一个石礅上洗衣服,袖管卷起老高,盆中冒着热气。我过去时,她极快地斜乜了我一眼,不觉我嘴边又痛起来。
进了屋,刘辛仍未起床,我不去叫醒他,想找本书或一张报纸看看,一转身就发现砖台上那盆衣物不见了,火炉正烧得旺。三斗桌上放了半碗小米,我猛想到那姑娘洗的正是刘辛的衣服。我赶紧推刘辛:“哎!起来,那女的洗了你的衣服。”刘辛伸了一个懒腰,说:“昨晚喝过了量,只是起不来。”刘辛起床后泡了茶,洗洗梳梳只是完不了。
我听见门外脸盆放到地上的声音,出门去看,那姑娘扭着高俏的身子正往西去。我拿脸盆进来,问刘辛:“是不是你的对象?”刘辛不答我话,动手熬小米饭,我说:“这姑娘可以,刚才我看见了,天刚亮就在窗外叫你起床。”刘辛不看我,说:“成不成还不知道。”我说:“咋哩,人没大麻达就行,娶媳妇过日子哩,又不是挑演员哩。”刘辛说:“你不知道,我这三两个月一直为这事犯愁,你昨天刚来,我就想和你把这事商量一下,谁知经不住几两就醉了。”我说:“恋爱是快乐的事情,有什么愁的。”
刘辛说:“文文娘从小把文文许给了同村的牛蛋,这个牛蛋——”我插嘴问:“文文是那个姑娘?”刘辛说:“噢,就是刚才那女子。文革时,文文父亲受冤挨斗,家里没人照看,同村的王石梁确实出力受苦照顾了文文娘们几个,文文娘最后得病时,觉着欠王石梁的太多没有法子回报,就把九岁的文文许给了王石梁的儿子牛蛋。文文到乡政府顶她父亲的班后,思想开放了,觉着不能牺牲自己的幸福报答王石梁,就一直拖着不结婚。我俩恋爱后,王石梁父子知道了,成天来政府闹事,那牛蛋黑矮干瘦,两颗门牙白森森地露在唇外,站在我房子门外一蹦三尺高,大哭大闹,骂我从哪儿钻出来的,跑到深山来抢他的媳妇,跪下求我行行好,说你们工作人那儿找不到女人,山里人打光棍的到处都是,你就饶了我吧。这样闹过好几次了,让别人看够了热闹。”我知道了刘辛的烦恼,也知道了两个恋人在一块哭过几次,只是不得解脱。
刘辛端起炉子上的锅添了煤,黑烟忽地冒出来,又把饭锅蹲上去,说:“你给出个主意吧,我都让王家父子给吵瓜啦。”
文文忽地推门进来,刘辛介绍说:“县上的朋友。”
文文细声细气招呼:“喝水吧。”顺手给我续了茶。
这会儿我才看清这姑娘长得眉清目秀,不因小时候日子苦而丝豪有损容颜;白净的脸庞上一双不算大的眼睛却黑白分明;眉毛弯弯地细细地,和这一双眼睛最合适搭配在一起;最好看的是那莹巧的小鼻子,不偏不奇地就长在了这张脸上,顿添了不少风采,又生出许多玩皮来。这姑娘生在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