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密语
作者:律尺时间:2025-04-11 13:23:19热度:0
导读:清早我接到房东的电话,说待会会有一个女孩搬过来住一段时间,让我把房间里另一张床腾一下。我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准备迎接两个人的新生活,并祈祷相处愉快。下午三点,我百无聊赖地倚在墙角唱歌,听到敲门声。我
清早我接到房东的电话,说待会会有一个女孩搬过来住一段时间,让我把房间里另一张床腾一下。我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准备迎接两个人的新生活,并祈祷相处愉快。
下午三点,我百无聊赖地倚在墙角唱歌,听到敲门声。我打开门,是一个将近十七岁的女孩,很瘦弱,然而双眼却是警觉的,穿黑色的针织上衣,灰色的麻布裙子,左手上戴着一个古色的银镂手镯,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白净的颈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她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悱。
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因为不熟识,我们话不多,但她一直抓着我的右臂,直至两手汗津津也没有松开过。我们去了一家西餐厅,意大利面吞拿鱼披萨点了一大堆。我惊异于她瘦小的身躯怎么能塞下这么多食物。她吃得很慢,我停下来看着她埋头苦吃的样子,竟有一丝说不出的柔情涌上心头。我爱怜地伸手去摸她的耳朵,她哆嗦了一下,没有抬头,继续吃。
后来我们经过一家电影院,门口挂了一副很大的电影海报,《理发师陶德》。她盯着海报上的德普看了很久,拖我进去看。电影院不大,却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她依旧坐在我的右边。我感觉中途她把头轻轻地靠在我肩上,甚至能听见她均匀的鼻息声。见我半天没反应,她又调皮地对着我的耳朵吹气。电影说的是一个复仇的故事,灰暗的画面和遍处淋漓的鲜血构成了最后的结局。走出电影院时,我因长期处于黑暗而暂时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而感到一阵晕眩。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灯红酒绿,浑浊而又错综复杂的城市,我每日生活在其中,碌碌无为,渺小得如同虚无。悱站在我的身边,我不会问及她的过去和未来,或许她与我一样迷茫,这始终是个禁忌,毕竟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是怎样,明天又会是何方,而过去,只会成为抽象的记忆。
她睡得很沉,但曙光透进窗来她便会醒,放一张轻音乐,泡一盏花茶,迎接新的一天。她经常捧回大把浓郁鲜艳的玫瑰,小心翼翼地插进花瓶里,整个房间都萦绕着花的芬芳。她在二手市场买回一块墨绿色的地毯,有着朴实厚重的手感,图案简约而精致,挂在墙上。她不会做饭,但会做蔬菜沙拉,十分可口。这是生活一段日子后我所了解的她的生活,过得如此精致。
我有失眠的习惯。悱每夜都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打电话。她以为我睡了,但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我承认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光彩的事,但我仍不动声色。有时候她说她养过的猫,并发出清脆的笑声。有时候由于哽咽而无法听清她的喃喃自语。有时候只是短短的几句问候或是酸不可言的情话。
我听见她叫他戈普。
我时常在无尽的夜中,在焦躁的辗转反侧中,想象戈普的样子。他应该是一个生活在沿海城市的高大的北方男人,留清爽的短发,清晨穿着白T恤棉布短裤来到海边看日出,哼着没有名字的旋律。他的声音带着与南方潮湿的海风截然不同的气息。他心思细腻,感情丰盛,会在睡梦中哭醒过来,会将自己置于黑暗中去想念一个人。或许他就在这座我生活了九年的城市,曾与我擦肩而过,曾与我共处一个屋檐下躲雨,曾是我转身眺望找寻的背影。像极了车站的小熊猫。
我在车站遇见一个男人,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坐在长凳上,背着一把吉他,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压得很低,不说话,始终是一个人。他有抚眉的习惯,眼神空洞而慵懒,瞳孔与头发一样漆黑,像一只小熊猫。我期待遇见他,即使只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经意瞥见他的身影,面无表情地走过他的身边。
他和戈普一样,曾经是永远沉默的少年,被现实撞得灰头土脑后懦弱地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并不得不投身入充满人性欲望的世俗中,学会了坚忍,却始终未失去原本的善良和敏感。令人着迷。
一天早晨,像往常一样。我若无其事地坐在他身边,摘下他的一只耳机,塞进耳朵里。他惊异地抬起头,看着我,突然毫无预兆地咧开嘴笑了。耳机里是一首清新的英文歌,轻柔的女声在唱。
“Kisstherose,
Listentowhatit’ssinging,
Idon’tbelieve,
Thatthere’snobestending。
Catchthetears,
Andturnitintodiamonds。
……”
“喜欢吗,summerwhisper。”他摘下帽子,问我。
“喜欢。”我眯上眼睛,仿佛真的闻到了夏天的气息。
“我得走了。”他重新戴上帽子,接过我递来的耳机,站起身。我朝他挥了挥手。刚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蹲在我脚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笔,抓过我的手,在掌心上写了几个字,我差点笑出声来。然后他迅速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中途他扬了扬手,风很大,把我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吹得我的心也晃了起来。
我展开右手掌心,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戈普。
回到家面对着悱,我仍不动声色。即使是在半夜他们的谈话中,我甚至能听见电话那头他说话的声音,看见他拨吉他琴弦的样子。从一开始我便知道这势必是一场无谓的暧昧不清的纠缠,我将见证他们的恋情,并由一个局外的旁观者席卷入他们之间。然后,然后会是怎样,我也不知道。我沉吟着他的名字,昏昏睡去。
第二天我们去了一家叫时光碎片的音像店。橱窗上贴了一副很大的玛丽莲曼森的海报。屋内橘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柔软地射下,像是感受到来自天堂的光环,木质的地板被踩得吱吱作响,踏上去沉甸甸的厚实感。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张的唱片,仔细端详着,神情天真而专注,并发自内心的满足和愉快。最终他买了几本民谣专辑和一张电影DVD《气象先生》。他在货柜上发现这本DVD时高兴得大叫,简直手舞足蹈。我看着他喜形于色的样子,即羡慕又悲悯。他还是个孩子,因外物而欣喜,易于满足。
第三天我们坐在一家小音乐咖啡吧里。店里装潢得非常简朴,充满浓郁的田园气息。他喝完一杯冰柠檬汁,坐在吧台上,拨弄了一会吉他,故作潇洒地甩了甩头发,假正经地咳了两声。我跑过去坐在他旁边给他热烈鼓掌,简直笑憋了气。他扭过头,满脸认真地说:“小姐,能为你唱首歌吗。”我装出很伤脑筋的苦闷表情,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赶紧的,排你后面的人多着呐。”他伸出手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