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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个秋天的傍晚,当我和一个检察官朋友沿着一条落满黄叶的小道散步的时候,他忽然收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妇女,自言自语道:“她怎么在这儿?!”听他的口气,好像对她十分熟悉。我对他是相知的
一个秋天的傍晚,当我和一个检察官朋友沿着一条落满黄叶的小道散步的时候,他忽然收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妇女,自言自语道:“她怎么在这儿?!”
听他的口气,好像对她十分熟悉。我对他是相知的,知道他很少对一个异性产生如此的关注,于是,我的好奇便萌芽了,追问道:“你对她很熟悉?”
“是的。——不,是对她的故事很熟悉。”朋友回答说。
“哦?她的故事?她有什么故事?一定很生动吧?”我接着问。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朋友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话,转而问我道。
“看出来什么?”我有点诧异。
“她是个疯子!”朋友的声音有点低沉。
我像是突然被电了一下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女人。她约摸五十来岁,着一身浅灰色的工装;头发虽不算散乱,但却给人一种灰暗的感觉,乍看就像是一团雾在头上笼着;两眼漠漠地望着前方,但能明晰地分辨出来,她绝不是在看人;嘴唇不停地翕动着,依稀听得到嗡嗡嘤嘤的声音,宛如一个游方的和尚。
朋友知道我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于是,没等我再开口,他便主动向我讲起这个女人的故事来。
“她叫什么名字,不瞒你说,我还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她今年好像也就四十二三的样子吧——或者更小点。她原本是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她有一个淳朴而勤劳丈夫,当然,她丈夫叫什么,我自然也记不起来了。她和她丈夫现在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有十三四岁的光景,老二也有十一二岁了吧。原本他们还生有一个儿子——现在要是还活着的话,恐怕也该七八岁了吧——
“怎么?她的儿子死了?”
“是的——你别急嘛,听我慢慢给你说。她和丈夫原本不是住在城里的,而是住在一个离县城三十多公里的偏远乡村里。十几年前,你还记得吧,那时候农村的计划生育政策还非常严格,还经常发生‘连坐’一类的事情。二女儿出生以后,按政策她是必须做绝育手术的。但是,她的丈夫却非想要个儿子不可。当时,她已经被乡计生办的人抓住了,就要拉到县里去做手术,是她的丈夫花了三百块钱买通了带队的那个头头儿,那个头头儿得了好处后才把她私自放了,并且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全家大逃亡,彻底从家乡消失。这样,他们才辗转来到了城里。丈夫靠下苦力挣钱,养活一家四口。她呢,除了照顾两个女儿之外,也偶尔做点力所能及的活,补贴家用,比如拣点废品什么的。但她的主业却是生孩子——生男孩。
“后来,她又怀上了,做B超一看,是个男孩!夫妻俩欢喜坏了。几个月之后,小孩出生了,果真是个男孩。她因此成了家里的功臣,成了丈夫眼里的宠物。男孩出生以后,除了洗衣做饭打点家务以外,丈夫就不再让她做任何事情了。没事的时候,她就带着孩子到外边去转悠。她丈夫虽然一个人要养活五个,但由于为人勤快,又肯下力,日子过得虽然紧巴,但也还算过得去,除了柴米油盐房租水电费之外,竟还积攒下了一点应急用的小钱。就这样,他们的幸福日子一直持续到孩子过完两周岁生日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彻底给断送了。
“一天傍晚,她带着儿子到租住处附近一个娱乐场所门前的小广场上去玩。儿子手里拿着父亲刚给他买的玩具枪。会所门前停了好几辆小车。儿子满两岁了,走路已经算是很稳健了。她便把儿子放在地上,让他自己自由玩耍,自己也好抽空歇会。要知道,在平日里,她对儿子可是步步紧跟的,生怕他有一点意外。可是,那天却巧了,她刚把儿子放到地上,正好有一个熟人从那里经过,她便转过身去给她说话。谁料她们全家的命运就在折转身的一瞬间给彻底改变了。
“当她和那个熟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她的儿子却径直朝一辆小汽车跑去,用自己的玩具枪朝着小汽车的大灯射击。由于兴致太高,竟一下子朝前趴了下去,玩具枪的枪管不偏不倚正好戳在了大灯上。只听得‘咔嚓’一声,小汽车的大灯碎了。她听到声响,赶忙回过头来,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孩子正指着被自己打碎的大灯,笑嘻嘻嘻地向她炫耀战果呢。她知道事情不妙,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赶忙上前去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这时,会所门前的保安也闻声跑了过来,紧接着,小汽车的主人也从会所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再接着,好多人都威龙了过来。她显然已经被这阵势吓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抱着儿子木然地站在那里,盯着被儿子打碎的车灯,一言不发。
“小汽车的主人走到车前,看了看被打碎的大灯,对着保安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再玩一个小时就要走了,在我们离开之前,请你把我的车灯修好。’保安忙问,要到哪里去换车灯?车主冷冷地说,‘去城东那个宝马定点维修站吧。’保安又问,大概要多少钱?车主不耐烦地说,‘也就万把块吧,别啰嗦,快点去吧,老子可耽误不起时间!’保安听完,顿时也吓得面如土色。他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身边这个看上去并不富裕的女人。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简要给你说吧。保安知道是太有点严重,料到凭自己已经解决不了了,就把事情反映给会所的老板。老板得知具体情况后,为了留住这个常来常往的大客户,就亲自出马去找这个女人交涉。谁知这个女人竟顿时大哭起来。为了不影响小汽车主人的兴致,会所老板就自己先出钱把车灯修好了。因为他知道,这笔钱将来也不是他自己掏腰包,而要由这个女人来出,而他只是暂时垫支而已。为了长远的利益,这点血他还是愿出的。
“戳了这么大个窟窿,这个妇女自然吓得要死,因为她明白,丈夫几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也不过是几千块钱而已,而那又真真切切地是血汗钱。于是,她忽然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说他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敲诈。老板见是这样,知道是遇上了一个不更事的,就不再与她理论,而是让她留在原地,静等她丈夫的到来。
“没过多久,她丈夫赶了过来。夫妻俩交流了一下情况,意见倒是惊人的相似:哪有这么贵的车灯呢?分明是敲诈!老板是和气生财的,无奈之下,就叫来了警察。警察在做了相关调查和记录之后,试图进行调解,但是,他们夫妻俩连警察的话也不信,硬说是他们合伙来蒙他们这些乡下人。结果把那个民警也气得满脸通红,最后对会所的老板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就通过法律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