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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铃……”安静的屋子突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局促的、短暂的。在闹腾了两三下以后仿佛熄火的车子,整个空间死在那儿。当初她提议要买这种老式电话机的时候,他略略迟疑了一下,他想到家里现代感强烈的装修,突然安上一
“铃……”安静的屋子突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局促的、短暂的。在闹腾了两三下以后仿佛熄火的车子,整个空间死在那儿。
当初她提议要买这种老式电话机的时候,他略略迟疑了一下,他想到家里现代感强烈的装修,突然安上一款二、三十年代的摇铃式电话机,那种突兀的、不协调感使他联想到一顿烛光晚餐中冒然出现的丈母娘。他皱了皱眉。然而她噘了嘴,于是他笑呵呵的掏腰包。他记得那天太阳很大,他抱着电话机跟在她身旁,一种奇异感突然跃进他的脑袋,他想象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怀揣一只汤婆子。汤婆子?那是他奶奶辈的取暖工具,如今只让他觉得汗流浃背。
他后来才知道,那天的奇异联想与生理反应并不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他记得换上这款老式电话机时的第一声响。“铃!”响亮的,“铃!铃!铃!”他冷不防出了一记冷汗。她说,就摆在这儿,挺好的,叫声也够大,猪耳朵也听得见,对吧?然后笑笑的睨着眼睛看他。他愣愣的对着它,嘴里应着:对……对……
他经常将电话机作联想,而且每一次都很离奇。有一次他甚至觉得这电话机就是他丈母娘,横着一排圆眼,张一张偌大的嘴,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没完没了。他走过去握紧了拳头,然而电话机神圣的杵在那儿,睁着圆溜溜的怒眼,不客气的占着一席之地。他的拳头悬在半空,电话铃突然大嚷“铃!铃!”他猛然一惊,握着的手立即以哈巴状冲上去。那头传来她的声音,在干吗呢?又在看电视吧?看你接电话的速度就知道。衣服干了吗?都收了没啊?再过半小时就把饭加上,都买些什么菜啊?别没事儿老上网、看电视,尽干些有的没的。我回来能开饭了吧?我快饿死了。不说了,挂了——“嘟、嘟、嘟”,短音在响过三下以后切断。这个房间沉下去,他抬头看一看窗外,夜来了。
电话机也只有在夜里的时候才显得乖巧安静,它在她面前像个孩子,睁着无辜的大眼,张着天真的嘴。它健忘白天的气势,缩在那一方角落。有时候她笑着通电话,那卷卷的黑线顺着耳际贴在脸上,她笑着拨开,又去卷它。笑着、笑着,那电话机仿佛就成了她自己。
他突然吓住了,电话机神圣的杵在那儿,整个空间都是它的气息,它独一无二的倔强的站立着,不与任何匹配。他走过去拔了它,她大声问,你干吗呀?!怒睁着圆眼,张着大口。他说,跟这一点都不配!她鄙夷的摔来一个眼神,却!什么配不配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家!就个电话机你还敢挑!他冷冷的笑了。她大嚷,不许换!!过去抢它,两人扭打在一块儿……
他躺在黑漆漆、冷冰冰的床上的时候,谁家的电话“铃铃”的响,急促地、气急败坏地,在空荡荡的夜里沉下去、浮上来,久久萦绕在耳际。
生活就是一出闹剧,曲终人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