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妹子
作者:蝹蝹时间:2025-04-17 05:54:42热度:0
导读:乡妹子那年我正读高二,初冬,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宿舍里的钢筋窗户还没分叉,我因为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早早就醒了。那时我们住的是大宿舍,一个宿舍住十几个同学。几个睡得死的同学好像正在举行打呼噜比
乡妹子
那年我正读高二,初冬,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宿舍里的钢筋窗户还没分叉,我因为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早早就醒了。那时我们住的是大宿舍,一个宿舍住十几个同学。几个睡得死的同学好像正在举行打呼噜比赛,那呼噜声此起彼伏的,听起来一个比一个悠扬。可我却没心思给他们当裁判,于是就轻轻地穿好衣服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拔下门上的销子,小心翼翼地把姐姐给我买的那辆崭新的飞鹰牌自行车掐到门外,飞身跨上去,一溜烟地就出发了。
我那时好像是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冬天从来没穿过棉袄和毛裤,都是穿着一件毛衣和秋裤过来的。冬天么,其奈我何!持这种态度的好像还远不止我一个,因为据我了解,那时班里的男同学差不多都是只穿条秋裤就过冬的。虽然那时没有暖气,但我们每班都差不多八九十个同学,教室里挤得满满的,你的体温辐射给我,我的体温辐射给你——肯定是不冷的。下课了,同学们都一身欢劲,驴踢马跳的(一个爱说笑话的老师这样形容我们),自然也不知道冷。但是,这天骑车骑了差不多三十分钟,我才知道是高估了自己:感觉像是被人从衣领处倒进了一盆冰渣子似的,从头到脚都是都结成了冰。尤其是那两只耳朵,才开始的时候知道发疼,接着是发木,再接着是没了知觉,仿佛是两件被人着意安在脑袋上的装饰品,根本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好像只要用指轻轻一弹,就会呼啦一声碎成碎片似的。两只手也趁火打劫,根本不听使唤,下坡刹车时,觉得浑身的劲都用上了,可车子还是没有一点减速的迹象,再看看手的形状,才知道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用上。
冬天天亮得迟,走了这么久了,天还没有大亮。灰白色的沙石马路不时从村子中间蜿蜒穿过,我的耳边除了萦绕着车轮和沙石路面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还不时传来公鸡打鸣的叫声,偶尔还传来几声渺远的犬吠,这一切都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可是,我却没心思去尽情享受这美妙的意境,因为我的意志已经快被严寒消磨殆尽了。有一阵子,我冻得直想哭,一想哭心里就越发感到后悔,想,干脆折回去算了,何苦遭这份罪呢。可是转念再一想,不行,行百里者半九十啊,差不多已经走了一半了,现在再折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了?还有更重要的,俗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儿,再想吃饺子就没了这个馅儿。话糙理不糙。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再想找到他恐怕更难就了。找不到他,那笔帐就算彻底泡汤了,那可是五十块钱啊!于是,我就又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赶到那个村子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村头有一口架着辘轳的水井,井口处正不停地向外冒着白乎乎的热气。一个头戴雷锋帽的老汉正在打水。辘轳极不情愿地发出吱吱哑哑的声响,显然这老汉已经上了年纪,摇辘轳很有些吃力了。我快步走上前去,把车子停好,帮他把两桶水都摇了上来,接着向他打听到那家去该怎么走。老汉很热心,比划着给我说了一遍,又怕我没明白,记不住,就接着又讲了一遍。其实,这路线一点都不复杂,他讲一遍我就记住了。
我谢过老汉,顺着他指点的路线走去。不到五分钟,我就来到了这家大门前。和老人讲的完全一样:这是一个四合院,黄土筑起的院墙,墙上用石灰刷着一幅字迹歪歪斜斜的计划生育标语——生男生女一样好,女孩照样能养老;正屋是三间瓦房,屋脊上塑着两只相向而立的鸽子,一只鸽子的尾巴断了;门口有一座碾盘——这是老汉特别强调的。
这时候,这家的院门还关得严严实实的,好像门还从里边闩着。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没有一点动静。又从门缝里往里看看,正屋的门也关得严严实实的。很显然,主人还没有起床。是叫门呢,还是站在门口等呢?我拿不定主意,就一边在门前踱着步犯犹豫,一边把双手捂在嘴上,不停地哈着热气。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我听见院子里传来吱哑一声门响,我想,这肯定是主人起床了,就随即敲响了院门。
“谁呀?”一个年轻女子清脆的声音飘了过来。
“是我,我是来找※※※的,我们俩是同学。”我赶忙答话。
“哦,你稍等,我这就去开门。”她变得热情了许多。
约摸七、八分钟的样子,我听见一串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显然是她匆匆收拾了一下才过来开门的。
门开了,一个女子出现在门口。她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头乌黑的短发,上身穿一件紧身的小红棉袄——这衬得她的脸色更加红润了。她一只手抄在棉袄的衣兜里,一只手轻轻地扶着门,做出一副“进来吧”的姿势,但我没有直接进去。
“※※※是你……?”我想知道她是我的同学什么人,就这样问她。
“哦,他是我哥哥。进来吧!”她嫣然一笑。
我这才进了院门。她在后边把院门关好后,又紧走几步走到我前面,把我领进了正屋。
“你先坐着,我去生火。”她顺手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我的身后,说着就要出门去。
“不用的,我不冷。”我不好意思麻烦她。
“还不冷啊?”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咯咯地笑了,接着就径直朝院子里的干柴垛跑去。
她家的堂屋里正好挂着一面方镜,我趁她出去拿柴生火的当儿,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里泛青,鼻尖红的像是涂了一层胭脂,咋看咋像戏剧里的小丑——怪不得她会发笑呢。
她很快就掐了一掐子干柴回来了。我想帮她,她不让,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生着了,火盆里顿时腾起熊熊的火苗。屋子里暖和了许多,我也象是见到了久违的母亲一样,顿时感到一阵温暖,下意识地又将椅子往近处凑了凑。
“你一个人在家啊?”我见没别的动静,就问她。
“还有我妈,我们俩。”她回答。
“那你哥哥呢?”我终于鼓足勇气想把话题往正题上拉。
“整天都不着家,像个野人,谁知道又野哪去了!”她的话音里满含着抱怨。
“你爸爸也没在家吗?”我又问。
“是啊,他昨天就出门了,说是今天回来呢——俺不叫爸的,俺叫爹。”她一本正经地说。
我微笑着“哦”了一声,想趁势对她把我此来的目的说出来,但忽然又觉得不该对她讲,一来这不是她的事,二来她也做不了主的。于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