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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时间凝滞在十七岁的换日线前。透过烛光摇曳,你看到从属十六年的过往,在时光里黯掉了色彩,晕染成一片昏黄的风景。风景中央,是她,骄傲地站着,笑靥如花。你是那样强烈地想要忘记她,一次次努力却只是记得越来越深
时间凝滞在十七岁的换日线前。透过烛光摇曳,你看到从属十六年的过往,在时光里黯掉了色彩,晕染成一片昏黄的风景。风景中央,是她,骄傲地站着,笑靥如花。
你是那样强烈地想要忘记她,一次次努力却只是记得越来越深,像是胶着在了记忆深处。即便回忆被风化,一地残败里,仍寻得到她肆无忌惮的笑颜。
你叹口气,抬起头看到对面的他,笑意盈盈。他的手微微颤着,为你点好最后一支蜡烛,然后轻轻晃熄火柴,再望向你。你对着他满是温柔的眸子,突然觉得不习惯,便慌忙低下了头,用手指绞着衣角。
空气就这么寂静着,气氛怪异。
你努力地想要记起上一次这样父女平和地坐在一起是什么时候。无奈,脑海里一片空白。似乎近期的回忆里除了争吵,再无其他。大概是这段叫青春期的日子在作怪吧。你无奈地笑笑,每次都是想要好好聊聊的,可不知怎么最后总是以争吵收场。最激烈的一次,你摔门而去,然后遇见了她。
忘记了是谁对谁说了第一句话,只觉似有一种强大的契合力把你们联接在一起。你们很快就完成了从相识到相知的过程,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如连体婴儿般黏在一起,共同呼吸着彼此心底未曾开口过的秘密。
她在那个你心心念念却无法抵达的世界里放纵,在那个叛逆与沉堕的世界里游曳。有时候你会想,她是不是自己的灵魂碎片不堪限制压制克制,飘摇在隔壁世界里然后找到的依附。
还有一分钟。许个愿吧。他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轻声说。是你自己执意要早些点好蜡烛,是想要它们陪自己的十六岁一起终结,还是想在自己迈进十七岁的时候见证一些什么的彻底消逝。那些一瞬间的闪念,你发觉自己竟也解释不清了。
愿望吗。你喃喃低语。和誓言一样,那曾是个极其美好的词汇。有着轻盈得能纷飞在笑声里的质感,有着阳光温暖而清新的味道,有着低婉柔美的触感。可是这一切,是她无情地推翻。或者,还是该说,是她让你看到了它们原本的样子。
你们相见时还都是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深深埋下命运强加的轨迹在心底,抬起头,对世界笑,成了习惯。因空虚和脆弱心生渴求,在初次相见时便辨认出对方与自己的同一性,无法抑制地走到一起。曾和她在冬日灿然的阳光里追逐奔跑,叫喊欢笑,无视旁人的怪异目光;曾在某个雨夜抵制不住逼仄的恐惧跑去找她,蜷在她小小的床上,任她慢慢抚平自己的情绪;更是喜欢与她并肩而立,观望世间百态。你用身体贴近她的呼吸,听她讲述那些被时光覆盖过的故事。你看着她心底的泪,看到她心底的伤,你有种想把它们付之一炬的冲动。你紧紧抱住她,却是想起当年的自己。这也许算种救赎,于你,于她。
只是,救赎永远是迟的,是空的。
蜡烛变得越来越短。有些东西,终究是无法复返。像自己的十六岁,像初见时许下的诺言和那些姣好的祈愿:要永远在一起呢。要永远幸福呢。要陪伴对方直到对方厌倦呢。如今,它们,早就在风里消失了形迹,散去了不知名的地方吧。
眼中似是有泪,有片风吮不干的潮湿氤氲在眼底。他已经患上了甲亢,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下去,并开始显出颓然苍老的样子,已经很难再想象出他往日在运动场上英姿勃发的样子。
你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带你爬山、旅行,教你打羽毛球和乒乓球,似乎还承诺过要教你学习游泳。如今,时光像是在加速掠走他的体力和精力。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带着你跋山涉水的男子,有着无尽的精力,笑起来意气风发。
真的是时光荏苒,连他的笑都变了。弱了几分生命的张力,却平添了几分温暖。你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够幸福,然后轻轻吹向那些跳跃的小火苗。房间陷入暂时的黑暗里,你的眼泪簌簌掉落。你却看到它们在笑,温柔沉溺的姿态。
你制止了他想要开灯的动作,就这么坐在黑暗里。你想起你和她决裂的那天。在那个她转身的路口,你慢慢地离开,慢慢地笑,脸上却不自觉湿了一片。你一遍遍回想先前的情景,几乎不敢相信你们在说着那些残忍决绝的话语的同时,还能微笑着望进对方的眸子。
朋友没有了共同语言,就如同废纸。
不必担心会泄露你的秘密,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会彻底忘记你和关于你的一切。
没有你的未来,我会过得很好。
不要说再见。即便见了,也是陌生人,而且是永不可能相识的陌生人。
我的世界,将永不兼容你的存在。
……

像两条相交线,交集过后只剩渐行渐远的背离。也许,不该有什么大惊小怪。这是一场早就写好结局的故事,等待无知的孩子们上演。浓烈而妖艳的殇,早在相知的那一刻埋下种子,注定要用泪水滋润绽放。你们,亦是逃不出宿命的禁锢。
多少次,你和她的聊天突然中断,忽略掉失望,寻找下一个话题。甚至到最后,各说各话,风马牛不相及。只要还能牵手相依,你们便不愿承认你们之间的罅隙,直到时光无情地把它们扩大到不能忽视的程度。其实,你们只是循着过往的痕迹找到相似的孩子,相互陪伴以期救赎往昔的自己。当时光掠过,你们成长到能够自愈,对方于你们,便是多余。余下的,只剩清醒和遗忘。
十七岁了,开心吗。他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你不说话,走到他身后,轻轻拥抱他。你突然产生了一种混乱的错觉,像是重又走进小时候那些脆弱的回忆里,只想要一个拥抱,只想有一个体温的归属,让肌肤可以不再孤单得发紧。你仔细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触到他骨头清晰突出的轮廓,你越发难过起来。
那些藏在寻常背后的爱,跨越十六岁的换日线,重现天日。
一直都在的,是他。争吵后无奈的,是他。从未说过辛酸的,是他。努力爱着的,是他。殷切期望着的,是他。不曾失望过的,依旧是他。
只有血缘才是真正的永恒,才是平行于生命轨迹的陪伴。
你发觉,似是一瞬间,你长大了许多,明了了许多。
望着他老去的容颜,你悄悄地流泪,怕被他发现自己心底的那份依恋和脆弱不堪。可是,他又怎会不知。他自知从小对你的亏欠,心疼你从小闭锁的心里深埋着的不安,少时因着生活所限无法补偿,如今,却是因着你年少的叛逆无法抚慰。
生活始终是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