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暑假

悠悠暑假就要结束了，在这两个月里因为天气炎热，我很少出门，只是呆在家里带带儿子看看电视，抑或玩玩电脑，倒也悠闲自在。这几晚因为几场暴雨，天气变得凉爽起来。每次洗完澡我都站在阳台上凉凉风。月光也很好，清清的如河水般。我一边感受着凉风的惬意，一边沐浴着月光的清辉，心绪却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童年的记忆。
我的童年在外婆家度过，那时每年暑假姑妈都会来接我到她家去玩。姑妈家离外婆家有十几里的路程，姑妈不会骑自行车，每次都是步行十几里，在外婆家吃过中饭，下午我们再一起回去。路上走累了我们就在树底下歇一会，渴了姑妈就在沿途的商店里买只冰棒给我吃，姑妈还会讲些有趣的笑话给我听，那么远的路程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走完。
姑妈家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大女儿叫小娟，比我小几个月，二女儿叫小丽，比我小两岁，我是正正规规的老大，他们都呼我为梅姐，我们几个表姐妹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快乐的天地。那时我们最大的乐事就是到河里洗澡，姑妈家前面就有一条河，河水齐腰深。我们常在姑妈下田干活的时候溜到河里，还有几个同村的孩子。我们在一起扎猛子，打水仗，欢快的笑声传了很远很远。如果听到路上有人过来了，怕被发现告诉家人，我们就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待行人走后在钻出水面。有时我们也会闹出恶作剧，我们抱住水中的木桩大喊救命，闻讯者急匆匆赶来，结果是我们几个哈哈大笑，而行人则是斥责着气恼而去。玩累了我们就爬上岸，躺在树荫下，从旁边的菜园里摘个黄瓜、西红柿之类的东西，也不管是谁家的，大口大口的嚼起来。那种惬意就别提了。
那时村里的孩子很多，我们常跟在一些大些的孩子后面满村乱跑，草垛里、倒着的房坯下，凡是新鲜有趣的地方都被我们钻过。而折腾的最厉害的地方还是姑妈的家里，我们常钻到床底下、柜角旁玩捉迷藏搬家的游戏，枕头凉鞋常常被我们拖得满地都是。姑妈从不克制我们的调皮，但如果我们妨碍了她做事，她也会恼火起来，她拿起一把笤帚，站在房中，大喝一声，“讨债鬼们，都给我出来！”我们便乖乖的从所藏地方爬出来，一边还暗暗偷笑。
姑妈虽然放纵着我们，但如果遇到田里紧要的活时，她会指挥着把我们这几个小喽啰全都带上。我们做的最多的就是到玉米田薅草，玉米有一两米高，葱葱茏茏的密不透风。因为叶子遮眼扎胳膊，不好用锄子锄，我们就蹲在里面用小铲子一棵一棵铲草。这是件很不美的差事，两个表妹常嘟囔着不愿干，而我每次都奋勇当先，致使两表妹常常受到姑妈的批评。姑妈怕她两个偷懒，就给我们分配任务，每人两垅，谁干完谁就休息。当然是我做的最快，而丽表妹为了赶上我们，常常隔三差五的丢几棵草耍起诈来，结果当然是由姑妈帮她清除。当我们从田里钻出来时已是满手和满头满脸的汗泥。现在回想起来，知道那是一件苦差，但是当时丝毫不觉得苦。对于农村的孩子而言，那是我们整个的生活，莫大的乐趣。
姑妈知道我们干活辛苦，回到家里就专做一些好吃的来犒劳我们。她会蒸两碗鸡蛋，黄澄澄的端上来，上面点缀着几片葱花。另外在烧个汤炒两个菜，让我们这几个馋鬼饱餐一顿。我最喜欢吃的是姑妈蒸的大馍，白白的冒着热气，很诱人，我一顿能吃两三个。而在外婆家，大馍只有逢年过节才可以吃到。最让我嘴馋的是沿着锅圈蒸的几个大馍，底下结了一层黄黄的锅巴，又香又脆。每次大馍刚出锅，我就抢先把那几个大馍的锅巴撕下来。两个表妹也喜欢吃，我们常为彼此多一块少一块而发生争执。丽表妹年龄小，干活又偷懒，常被我们欺负。记得有一次姑妈又分配我们去薅草，丽表妹怕热，不想去。她让我们先去，她等会再去。我和娟表妹先走了，干到结束丽表妹也没来。等我们回到家里，看到她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大馍，而且她还吃了我最心爱的几块黄锅巴。我和娟表妹一看就大叫起来，“你不干活，还偷吃大馍！”丽表妹吓得没处躲。我们又向姑妈道不平，“你偏心她，下次我们也不干了！”姑妈知道不好收场，就对丽表妹说，“今晚小丽刷碗。”我们两个这才罢休。
那时的农村还没通电，我们这几个疯了一天的孩子晚上洗完澡就拖张席子，铺在院子里和大人一起乘凉。大人们左邻右舍的坐在一起闲谈，而我们几个则在一旁疯闹说笑直至疲倦睡去。姑父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他从不嫌弃我们的吵闹，每晚在我们睡熟之后，他会一个一个的把我们抱回家。
姑妈家的暑假是快乐的，也是短暂的，每次我和两个表妹都是依依而别。在我临走时，姑妈会带我到缝纫店里给我做件新衣服，年年如此。两个表妹看着，也常常跟着姑妈要新衣服，但姑妈从未答应过她们。一直到我中学毕业，我的假期大都在姑妈家度过。记得最后两次是娟表妹来接我的，因为表妹已十四五岁会骑自行车了，这就省得姑妈步行的不便了。记得清楚的一次，表妹骑车带着我，为躲避对面来的的一辆车子，一不小心摔倒了，我和她都摔了下来。她惊慌失措的把我扶起来，问我摔伤了没有，我看到她的腿为了支撑车子被脚踏划破了皮。她没有顾及到自己的伤，只是一再的问我，她怕姑妈知道此事后会狠狠的斥责她。我告诉她没摔着，只是屁股有点痛，她才欣欣然笑了。
纯真的年代，美好的感情，怎能不让人留恋呢？
中学毕业后，我离开了我的故乡，来到了远在异地的父母身边，从此我和表妹便天各一方。最初我们之间还通了几封信，表妹也辍学了，她是看我辍学她才辍学的。后来我的奶奶生病了，患了半身不遂卧在床上。姑妈每年年冬都来看望一次，因为路途遥远，两个表妹没来，但我们还时常牵挂着。奶奶在床上躺了几年，终于病故。在办理丧事的时候，父亲和姑妈之间因为费用发生了矛盾，父亲因为言辞激烈使姑妈大哭了一场。从此姑妈和父亲之间的感情僵化，对我们的情感也变得漠然。我和两表妹之间因为大人的缘故也彼此渐渐忘怀，又因时空阻隔，终究渐渐忘却。
现在姑妈和父亲之间基本不再联系，我们只有从老家的堂兄那才能探得她们的消息，两个表妹早在十几年前就已出嫁，娟表妹随夫在北京给几家食堂送蔬菜，丽表妹嫁了一位退伍军人，听说买了一辆出租车在上海奔驰。表弟也结婚了，姑妈在家带孙子。最近又听说娟表妹准备在邳州买房了，看来一家人生活的都不错。
时光流逝，一晃已是十几年，回想往事，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