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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那天夜晚,我沿着街道缓缓前行。浓墨如稠汁的夜色被此起彼伏不断闪烁的霓虹灯一下一下戳破后又迅速愈合,完美地勾起月光下诗人的悲欢离合,来来往往急速行驶的汽车就像一个个简易滑块一样轻捷滑行,暖黄色的灯光映照
那天夜晚,我沿着街道缓缓前行。
浓墨如稠汁的夜色被此起彼伏不断闪烁的霓虹灯一下一下戳破后又迅速愈合,完美地勾起月光下诗人的悲欢离合,来来往往急速行驶的汽车就像一个个简易滑块一样轻捷滑行,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得每张潜行的脸都精致地无以复加,放佛涂了厚厚的粉底,绵延至暮色深处的黑色公路在明明灭灭的路灯下就像万丈深渊,使人忍不住踩一脚,再踩一脚。
我是做完兼职后赶着回学校,可是我没带一分钱。
我的书包里还装着课本和没有写完的作业,还有期末考试临近老师发的很多套试卷,老师说,认真做完这些试卷就不会挂科。
我背着沉甸甸的希望走在漆黑的夜色里。
有两个学生迎面走来,虽然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但领口处还是有蓝白相间的校服露出来,他们喘着粗气,呼出来的热乎乎气流把冬天的冷冷寒气吓跑了大半。他们把笨重的书包挂在胸前,互相谈笑着并走。我想他们应该是高二的学生,因为他们走过我旁边的时候我清晰地听到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说:“直线斜率那题选B。”
笑声慢慢远去,汽车尖锐的鸣笛声依然回荡在我耳边,不停地冲击着耳膜。
我之所以觉得他们应该上高二,是因为高三的学生没有那么干净纯粹的笑容。我刚上大学,高三生活还记忆如昨,那些迎着寒风骑着自行车上晚自习的我的同学,他们在我脑海中清晰地毫发毕现。
高考前的岁月黑暗无边,我们都是从那段机械重复的时光中走过来的,如今回望的时候,竟多了些惆怅与茫然,昔日黑压压的埋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旧时光,我该去哪里寻回你?
我抱着感慨继续前行,车灯随着车流在黑色公路上滑过,就像夜幕中垂挂的星星闪烁着移动。
我经过一个又一个公交站台,即使在黑夜但还是有密密麻麻的人裹着厚厚的大衣挤在站台上,一辆公交缓缓驶来,有人伸长脖子踮起脚,看到公交顶端醒目的红色数字后,又缩起头退回原地,有人欢呼雀跃,脸上兴奋的表情在温和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温暖。
寒冷的冬夜,没有人喜欢被寒风渗透侵袭,可是要他们打车,他们还是会觉得奢侈。
我记得有一次我要坐公交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打工,可是那时候我的全部财产只有饭卡里的十多块钱和存钱罐里的十多块钱,我的存钱罐很名不副实,只是每次买东西找回的一毛钱硬币我都会放里面,我喜欢听硬币叮叮当当互相撞击的声音。
但是我绝对没有预料到我会有动那些硬币的机会。
我从罐子里数出来四十个硬币,双手捧起来竟然觉得有点沉,我看着银光闪闪的一堆硬币,感受到时间和积累所造就的厚重。
我想很多人只有一枚硬币的时候,都会丢弃掉吧,在不断重复的遗弃中,其实你已经丢掉了很多。
想到这里,我的思绪突然被兜里传来的振动打破,我掏出手机,是企鹅打过来的。
我接通电话,她异常欢快地声音兀自冒出来。她说:“我知道你没钱交话费所以不给我打电话,你看我给你打过来了。”
我心里一暖,但嘴上还是说:“长途接电话也要钱的。”
她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周围汽车的疾驰和摩擦的声音混合,产生巨大的轰鸣,铺天盖地向我脑中倾泻而来。
我挪到一个小店铺旁边,轰鸣声小了一些。
她说她很怀念以前我们一起去河堤上拍照的时候,那时的我们自以为无所不知实则一无所知,但我们还是很充实地生活着,憧憬着,满怀希望,如今来到大学后竟不知道要干什么,专业不对口,生活枯燥。
企鹅是我的高中挚友,形影不离,我们一直希望能去同一个地方上大学,但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她填的山东,我填的天津。我们还有两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去了沈阳,一个留在了兰州。
你看,无论昔日如何豪情万丈光芒四射,该到分的时候终究都会分的,聚与离也仅仅是人世用来抒写悲伤的形式而已,我们小小的,莫名的悲伤。
挂断电话后,我觉得有点冷,膝盖骨隐隐作痛,冷气不断侵袭。
赶到学校,校园广播立即取代了我脑子里的轰鸣,我揉着太阳穴加快脚步。
依稀记得一句话:青春在一代人又一代人中老去,又在一代人又一代人中长成。我不知道我的青春长成了什么样,颓废或者昂扬向上,我想我都会欣然接受,那都是对十八岁以前的我最真实的见证。我对现世的思考以及对未来的冷艳旁观,都不重要了,我只要好好地活着,看尽人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