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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顾南山曾经告诉我,爱情是最为易碎而伤人的东西,让人因其生恨,因其生惧。后来我才明白,爱一个人,若是能够坦荡而甘心,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配角}我嫉妒向云朵,不只一点点。1999年圣诞节前一天的那个下午
顾南山曾经告诉我,爱情是最为易碎而伤人的东西,让人因其生恨,因其生惧。
后来我才明白,爱一个人,若是能够坦荡而甘心,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配角}
我嫉妒向云朵,不只一点点。
1999年圣诞节前一天的那个下午,我像一个笨拙的女仆,跟在公主一样的向云朵后面,飞快地穿过地下通道直奔学校附近那条花枝招展的女人街。为了明天晚上的圣诞舞会,她轻车熟路地对这些廉价货色发起进攻,并洋洋得意地说,废物利用才是真正的艺术行为。
向云朵带着我在那些花花绿绿的时髦小衣服之间穿梭,熟练地和年轻的老板讨价还价,间或撒娇发嗲软磨硬泡无所不用其极,以她的口舌和容貌,能抵抗的人自然寥寥。我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在大量复制仿照的化妆品摊上颇有心得地一番挑挑拣拣以后,向云朵把一枚紫色的眼影仔细地描上我的眼,并往后退了一步眯着眼睛端详我,仿佛对自己作品很满意地笑着说,恩嘉,今天晚上我们要成为晚会的主角。
主角?我望着镜子里那个和脸上的彩妆格格不入的自己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犹如冷眼旁观一个形貌蹩脚的陌生人。和身边妆容精致巧笑嫣然的向云朵相比,我知道自己像墙角的一枝羸弱而不起眼的狗尾巴草,那抹紫色的眼影,更像是一指渐渐晕开的霉斑,让阴暗畏缩的我把身边明眸皓齿的向云朵衬托得像一树欣欣向荣盛放的玉兰。
我心里恨恨地想,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校园晚会的主角,向来都是向云朵,只是向云朵。

在A大数以千记的女学生里,也许大家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风头正健的叫向云朵的新教师。不喜欢她嚣张的作风态度,不喜欢她太时尚明艳的穿衣风格,不喜欢她说话的时候故意发嗲吊着嗓子提高嗓音,更不喜欢她走在顾南山的右边,一脸幸福的死样子。
然而她对这些地段总是熟悉的,就好像在女生宿舍的流言里她对男教师宿舍的熟悉程度一样,仿佛她青春中最好和最长的时间都被打发在如何打扮以及如何将打扮后的结果展示于人取悦于人,于是所有的女生都嫌恶地说她太过风骚。其实我知道,那些撇嘴的女生全部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不过都是在嫉妒向云朵的美。
是的,当我第一次看见向云朵和顾南山在学校的林阴路上并肩而行的时候,就知道,也只有她的美,才能及得上他。所有迎面走过的女生都陷入一场自己和向云朵的暗暗较量,她们卯足了劲想给她一个犀利的眼神,然而她根本不看她们,只是不动声色地将眼睛恰到好处地落在比她们头更高一点点的空白处,带着一脸骄傲的表情。
那天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有一些人,刚好看见顾南山温柔地转头对向云朵一笑。他也许不知道,从自己脸上跳跃出来的这个动人微笑,足以使A大百分之九十的女生在较量中黯然败下阵。不幸的,我就是那百分之九十的其中一人,并且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也许只是因为她的笑容,她说,黎恩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我就说服自己甘心情愿地跟在她的身后,做一个配角一般的蠢人。
因为我知道,有些债,是必须还的。哪怕换一种方式。

{你是谁的谜}
顾南山是一个谜。
对于所有对他倾心已久的女生来说,他是一团烟灰色的谜。
新来的女教师跟女生住一个楼,那个秋天,几乎每一个女生宿舍都在流传着关于那个学校后勤部新调来的叫顾南山的男人的话题。她们说他总是穿着烟灰色毛衣,被烟熏得发黄的长手指,眼神忧郁却好看得惊人。他的出现让那些女生拿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蜂拥地去后勤部,敲门,叫一声顾老师,然后脸红红地说某班扫把没了,或是需要换一道门。
她们都在传说顾南山是刚从某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可是没理由这么年轻就被分配在后勤这样养老的部门,于是猜测他必定有传奇,一时间众说纷纭。他就是这样一个像谜一样的人。而谜一样的男人,往往最能得女人倾心。所以风头人物向云朵也不例外。
晚会开始的前一分钟,向云朵仍然躲在学校狭小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补妆,我站在门口,穿着她给搭配的紫色小裙子,用力地用手指擦着眼睛上太过浓重的眼影和亮粉,她走出来,哎呀一声打掉我的手,一边给我补上被擦掉的眼影一边问我,你说我今天好看么,顾南山他会喜欢么。
向云朵直呼顾南山的名字,带着她特有的骄傲和自信,仿佛与他有多亲近。我心里暗暗不爽,却没有被她看出情绪,继续拖着我忧心忡忡地问今天的裙子合不合身。向云朵素来是骄傲的,偶尔的软弱和心虚都只会在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不经意地流露一点,比如现在,她美得简直要让镜子含恨破裂,却还在担心顾南山是否会喜欢。我的心里微微地恻了一下,仍然对她点头微笑说,会的,他会喜欢。
进场的时候我们迟到了一点点,众人眼神复杂地注目向云朵。她毫无知觉地仍旧和我谈笑,声音却刻意有些提高,她的这些小招数总是让我微微有些反感,还好灯光暗,木着脸跟着她去了教师席最偏僻的位置,刚刚坐下来,晚会就开始。
顾南山从侧门进来的时候,就像一小束灰影,在恍惚交错的灯光中轻轻地往教师席移动。能够明显地感觉一大片女生的眼光刷的一声全部转移了过去,向云朵紧张地握着我的手指,悄悄地说,你看,他来了。
是的,顾南山来了。我赶紧低下头,一股熟悉的烟草气息,在黑暗中经过我。
我听见向云朵热烈地唤了一声,顾老师,请这里坐。

{对不起,我只是一不小心又碰见了你}
整个晚会的过程他们都在交谈。顾南山的话还是不多,声音越发比过去低沉,听得出来兴致不高,却仍然偶尔一句话就能让人怔忡后会心一笑。舞池中央的节目无趣至极,反而是向云朵一浪高过一浪的笑声引了不少人侧目,我开始还稍微附和,到后来终于无法忍耐地借口吹风起身离开。经过顾南山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突起的膝盖,还是那么瘦。一阵细微的不动声色的心酸涌上来,轻易地湿润了眼。
操场上空的星很亮,我忽然觉得这场景很像七年前,微嘉和顾南山常常带我一起嬉戏的那片寂静公园。那时候他们18岁,我15岁。记得年少的我,也是像现在那样影子般地跟在姐姐后面,看着她和亲爱的少年羞涩地牵手,拥抱,接吻。
空气里弥漫着糖豆般甜蜜的初恋气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