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小鸟

儿时玩弹弓是为了打各种各样的鸟。
只见一只画眉鸟落在了树的枝头上，不停地唱着动听的歌谣。它哪里知道潜伏的危险在向它靠近。一个手持弹弓的小孩，已经悄悄地来到了树下。瞄准、拉长弓子，一个石头从弹弓上飞出。速度是那么地快，眨眼的功夫，树上的鸟声瞬时消失，神不知鬼不觉的鸟儿跌落在了地上的草丛上。
孩子拾上草丛里，还有热气但已经没有了生命再不能歌唱的鸟儿，他又活蹦乱跳地准备用弹弓去袭击下一只开始滑翔着正要落在树枝上的鸟儿。
精致小巧的弹弓，让小孩不知一天下来打中了多少只鸟儿？他也没有数过。只知道一只只的鸟儿早已经化为了饭桌上的佳肴，被吃掉了。
每天他看到了一只只的鸟儿被他手中的弹弓击落，他更加地珍爱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弹弓子了。
说起这把弹弓，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弹弓绷子，是用有韧性的白腊树丫做成的。
在孩子的家乡，田坎、地坎点缀着无数的白腊树。春夏绿树成荫成了干农活的农家人蔽阴的场所，也正是这一个时候，白腊树的枝丫才最有柔韧性。也是做弹弓绷子的最上乘的材料。冬天可就不行了，叶落枝枯。就是在树上有再好的丫丫也会一折就断。
这一天，白腊树的叶子在风中摇曳，田地里的蛙声在不停地乱叫。天空是那样的蓝、云朵是那样的白，阳光是那样的耀眼。这孩子拿出了家中多年没有用的砍柴的弯刀。在那红砂石上不停的磨着，直到生锈的弯刀磨得锃亮，刀刃能轻而易举地把一叠厚厚的纸裁开，他才停住了嚯嚯的磨刀声。
站在白腊树上的他，眼睛不停地把树上的枝丫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在挑选最佳的丫子。他找到了那丫子就在他的头顶上。
他够着手，把那丫子搬到自己的怀前，左手拉着枝丫，右手用砍刀，砍下了他需要的理想的丫子。
他滑下了树，还带着绿叶的丫子在他的手中晃动着。风儿伴着他的脚步，他回到了家里。他用砍刀剔掉了丫子上的叶子，在煤火上把丫子烤成了一个U字形的开口，一个乖乖巧巧的弹弓绷子就做成了。
他悄悄地把姐姐用来跳皮筋的皮绳剪了一段，又把父亲穿旧了的翻毛皮鞋剪下了一块，两根皮筋拴在了U字形的开口外的上端，皮鞋的皮子拴在两根皮筋处的末端。一个能打中树上的鸟儿了弹弓就这样地形成了。
那时的鸟儿笨，不象现在的鸟儿精。
可能是那时人们很少用枪打鸟，对人们来到他它们小憩的树下也不感到惊吓。一样的在树上欢歌、打斗嬉闹。
春天的鸟如树上发出的枝叶一样，不停地繁衍起来。密密麻麻地在那树枝繁盛，叶而茂密的树上嬉戏欢笑。母鸟一会儿飞离了树，又一会儿飞了回来，它在用嘴里卸来的食一口一口地填入小鸟的嘴里，哺育着一只只的鸟儿长出了毛，能和自己一样的在蓝天下飞翔。
这时也有一个个的弹弓在瞄准着它们。它们还依然地享受着母子的深情。
一只鸟被击落，另一只鸟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为是自己的兄弟不小心掉了下去。还在上面啾啾地叫着，好象是说：“你怎么这样的不小心，快从草丛上爬起来，飞到树上，我们一道等着母亲给我们带回食物来。树上的鸟哪知道树下的鸟是再不能展开翅膀飞到树上了。也无法回答树上鸟儿的回话。它躺在草丛里不一会儿就被树下的小孩捡走了。
母鸟归来了，不知那些小鸟们在它的耳畔嘀咕了一些什么？它烦躁的从这一根枝叉跳到另一根枝叉。它的叫声有一些悲哀和凄凉。那是一只母鸟在呼唤孩子的声音：“你在哪里，你出来啊？我给你带饭回来了。”它哪里知道它的命运也会象它的儿子一样，被一块快速飞来的石头击中，一栽头落在了刚才它儿子曾经躺过的那片草地上。
树上的小鸟不见了妈妈，叫得更响亮了。一只只跳进了巢穴里，又一只只地从巢穴里跳了出来。在树上它们显得是多么地焦急，它们只只都在想没有了母亲怎么办？
树下拿着弹弓的孩子是不可能听懂鸟儿的说话声，一个个的飞石，不停地从弹弓发出。一只只的鸟儿被击中同样地躺在它们母亲和兄弟躺过的柔软的草地上。
孩子数个被弹弓击毙了的鸟儿，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直数到了十一只。他带的包装得是满满实实的。
回家的路上，他不是在走，而是跳。他一手提着装着死鸟的袋子，一手握着他心爱的弹弓，他情不自禁地把弹弓放到了嘴唇亲密地给了它一个吻。是为了犒劳弹弓今天为他立下的功劳。
一只只的鸟儿被倒了出来。有的头部、有的胸部、有的腹部、有的翅膀处都浸出了一片片的血红。
小鸟被小孩蜕去了毛，开了膛取出了鸟肚里的五脏六腑，那再不是一只只鸟儿了，那是一坨一坨的血肉模糊的肉。
黄豆和鸟肉烧熟了，那小孩吃得是那样的津津有味。吃饱了的他，晚上的觉他睡得是又香又甜，但那弹弓随着他进入的梦香，从他的右手掉到了床下。那一只只鸟又在他的梦境里飞了起来。他还喃喃地叫道：“我的弹弓呢？”他左拿不到弹弓，右也拿不到弹弓，可惜呀！一只只的鸟又飞走了。
等他从梦中醒来，才发现昨晚上握在手中的弹弓掉在了床下。要不然他一定在梦里也会把飞进他梦中的鸟儿一只只打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