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儿，小三儿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梦想在别人眼里都是廉价的。在现实面前，我们的梦想甚至是荒诞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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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想结婚了，我被现实打败了，我输了，输给了世俗与不公。”-
小三儿的短信先是让我震惊，继而是悲哀。谁会想到曾经那个怀揣梦想，意气风发的小三儿会这么早便步入婚姻的“殿堂”呢？-
“我爸爸死了，我妈妈抛弃了我们，我奶奶已经八十岁了，我还有弟弟妹妹。那边说，只要我嫁过去，他们会赡养我奶奶，还会供我弟弟妹妹读书。我同意了。”-
这是小三儿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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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考一个好大学，然后转很多钱。这就是我的梦想。”-
彼时的小三儿正光着脚丫在自家秧田内除草。她用满是泥巴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
小三儿总是很忙，有干不完的家务和农活。我时常在小三儿的身边转悠，奶奶不让我跟小三儿玩。我顶撞了她，她便用一大把金竹条抽我，问我以后还跟背时鬼玩了不？我说，“奶奶你别打我了，我疼。”就是死活不说不再去找小三儿。奶奶见我眼泪哭干了，嗓子也哭沙哑了，就停下来给我洗哭花了的脸，又用很烈的药酒给我擦她打过的地方。原来已经不哭了的我又开始哭起来了。奶奶也跟着我哭了，嘴里还絮絮的说着些什么。我见奶奶哭了便也妥协了，说以后不去找小三儿了。奶奶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
可是，我总是将自己说过的话抛在脑后，我常常将我家的大黄牛牵出去在小三儿旁边转悠。小三儿的事很多，我只能在一旁和她说说话。她没有其它的朋友，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我在小三儿的生命里充当过唯一。我喜欢这个词，听起来我很伟大。-
我开始上学时，小三儿仍在她家的几亩薄田里工作。那时，我很羡慕她。因为她不用被老师打屁屁，也不用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不动。我是一个好动的人，不喜欢学校的条条款款把我套住。而小三儿却说她向往那种生活，她说这话时，我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凉。-
我上一年级时，小三儿也上学了。她和我同班，幼儿园的那些知识都是她父亲在被窝里教他的。小三儿的记忆力出奇的好，似乎所有的知识点都会。他的成绩一直保持着第一，奶奶似乎也不怎么反对我和小三儿来往了。只是她不允许我到小三儿家去玩。这让我很不理解。我问小三儿。小三儿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不说话。我说要到她家去玩的时候，她就真的不愿让我去了。-
小学毕业时，小三儿是我们学校第一，我是第二。奶奶很高兴，我把小三儿带回了家。奶奶什么也没说，我将我所有的小东西搬出来摆在坝子里和小三儿玩弄，似乎又有很大的太阳，我们的衣服都湿了，却玩得很开心。那是小三儿第一次和我玩。我说了，她很忙。-
哪时，已经有了“两免一补”政策了。小三儿得了一个名额，我很高兴。小三儿比我更高兴，她说，我爸爸的药钱有着落了。-
第一次看见小三儿的母亲是再初三结束的暑假。那是一个很有风韵的女人。奶奶骂她是妖精，我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词语，我不敢告诉小三儿，我怕她哭。小三儿的妈妈又要走了，她把小三儿的弟弟妹妹接回了家，放了印有毛主席头像的红色纸张在小三儿手里，决绝的走出了小三儿的视野。-
我看见小三儿倔犟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想劝她，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小三儿把眼泪擦了对我说，风把沙子吹进眼里了，没事。可我分明发现四处毫无风象。我也没有过多的追究，跟着小三儿朝回家的路走。-
她，还会回来的。走在前面的小三儿突然说到。仿佛在对我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我想问什么的时候，她有开口了。等我考上大学，她就回来。我知道小三儿在说她的妈妈。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我怕她伤心，我隐隐约约觉得小三儿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太阳很快就要下山了，小三儿加快了她的步伐，我小跑着去追她，却怎么也追不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越拉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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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考个好大学一直是小三的梦想，她的成绩一直很棒。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说了。可命运就是这般的不济。-
初三的时候，小三儿的父亲生了一场大病。很重的那种，出院那天是小三儿扶着的。他仿佛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干尸，风一吹便会倒。我觉得他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在留恋。-
初中毕业时，我和小三儿都考入了县一中。小三儿却没有和我一起去上学，她去了广州。走的那天，小三儿用十分坚定的语气对我说，我会回来的，等我。我一个劲的点头，什么也没有说，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就想到了小三儿的妈妈。我很怕，怕小三儿再也回不来了。-
时间是一个杀手，确实是这样的。小三儿南下的三个月时，她的父亲死了。-
小三儿回来了，她抱着我哭。她说，我没有爸爸了。-
我轻轻地拍着小三儿的背，唱外婆哼给我听的民谣，不敢说话。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小三儿的父亲是一个痨病患者，媒婆贪图钱财没有告诉小三儿的母亲。等她发现时已经有了小三儿。最初的几年，小三儿的母亲很爱这个家。由于生活的压力，她开始厌倦。这时小三儿的父亲病情加重，长期需要药物来维持。小三儿的母亲出去找活路来支撑这个家。那时，我们都还小。我常常对小三儿说，你们家飘着一种淡淡地清香味。小三儿却说，那是一种苦涩的命运。最初，小三儿的母亲会寄很多钱回来，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家庭。小三儿说，我不恨她，作为一个女人她已经很不错了。-
小三儿的爸爸走了。按说她可以回学校读书了，可她还是回不来。因为她奶奶已经80岁了，长期的劳作使她患上了很严重的风湿关节炎。她还有弟弟妹妹需要上学，小三儿必须放弃梦想。-
小三儿走的那天，我又去送她了。这次换我说了，我等你回来。小三儿却没有回答，只是抱了抱我就走了。她的背影又一次让我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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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我要结婚了。”-
我是在黄昏收到这条短信的。-
“那，你的梦想呢？”-
小三儿的回复很快便过来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梦想的放弃其实就是这般的容易，只要现实轻轻的一碰。”-
收起手机，我望了望夕阳染红的天空。想起那年路过的少年。她说，如果有一天，生活要我低头，我会向它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