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殇逝月

在遇见慕长风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杀手可以是这样的：有着温和的笑容，修长的手指，穿一尘不染的白衫，脸上永远是干净而明亮的色彩。我只是不明白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文儒雅的男子，怎么会是杀手呢？师父告诉我其实这正是杀手的最高境界，能够杀人于无形。我默然：这是我永远不能比及的，所以我永远只能是屈居慕长风之下的二流杀手。
师父说：逝月，你只有杀了慕长风才会成为天下第一，他是你最大的威胁，你只有杀了他，一定。
我用力地点点头。我看着师父英俊的脸，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尽管这些话在我听来是那么的咬牙切齿。
再次见到慕长风的时候，我问：你真的是杀手吗？语气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可置信。
慕长风温柔的笑着：是的。
我几乎要沉溺于这美丽的笑容里了。慕长风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我的头发，轻轻地弹掉落在上面的雪花。我恍然觉得这一瞬间就是一辈子了。忽然我听见师父的声音：杀人于无形，逝月，你被蛊惑了。杀了他，一定。我瞪大眼睛，猛的后退了几步。
慕长风的手被丢在空中，幽幽地任雪花飘过。逝月，你怎么了？
我记起初次见慕长风的时候，他正在杀一个人。他看着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人，温柔的问：你怎么了？那个人痛苦的抓着慕长风伸过来的手，说：长风，我好痛……然后便死了。慕长风轻轻地抽出手，转身离开，留下他如花的笑靥。
我拔出剑割下刚刚被慕长风抚摸过得头发。慕长风收回微微僵硬的手：逝月？
或许它已经被你下了毒，或许下一秒你面前的我已是一具尸体了。我淡然道。其实在我平静的外表下我的伤心波涛汹涌。我居然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杀死我要如何去完成师父的使命。纵然我知道慕长风并没有下毒，可是他若想杀死我，轻而易举。
逝月，我没有。慕长风急急的申辩，像个孩子，像个被冤枉的孩子，站在那里，让人心疼。师父说的对，我是要杀了他。否则我永远成不了第一杀手。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的剑已经脱离了我的手，我惊了一下，因为我看到慕长风并没有躲，他站在那里，陪我一切看着那把剑刺穿他的胸膛，我听到血肉的撕裂，然后我看到鲜血汩汩的流出，殷红殷红。
逝月，你不肯相信我。慕长风带着一丝痛苦的微笑。
你是个杀手，杀手会轻易信人吗？我这样回他，可是心里还是微微刺痛一下：为何不躲？
逝月，我好痛……慕长风边说边向我伸出双手。
我缓缓走过去，像慕长风对待那个被他杀死的人那样握着他啊的手。我想问他为何不躲，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已经被他突然拉入怀中，他用力地抱着我，任如注的血染红我的罗衫。
你没事？我惊愕的问他。
是，我没事，我是天下第一杀手，我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死去呢？他轻啄我的脸颊，然后叹了一口气：杀手怎能轻易信人呢？
我恼怒地推开他：我要做天下第一杀手。
慕长风的脸色陡然一变：你说什么？
师父告诉我只要杀了你，我就是天下第一杀手。我声音颤颤的，慕长风从未有过的严肃让我有些胆怯。
逝月，慕长风拔出剑用袖子擦了擦递给我：永远不要做天下第一。然后与我擦肩而过。我立在那里，然后听到轰然倒地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只是问：为什么？
我听见无可奈何的声音说：逝月，我只是不想让你内疚。
内疚？我的眼里迅速溢满泪水，仍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杀手，被人利用的杀手。
慕长风告诉我一个杀手，必须无情。他走的时候说：逝月，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我还是相信了你，不是吗？我垂着眼睑淡淡地说。
逝月，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慕长风走了，我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永远也成不了天下第一了。从我看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杀不了他。不是我的剑，而是我的心杀不了他。直到现在我仍不愿相信他是一个杀手，他是这样一个有着温和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有着干净而明亮的脸的男子啊。
逝月，你杀了他？师父英俊的脸庞浮出一丝奇怪的微笑。
是，可是……我失神地盯着师父微笑的脸。跟随师父这么多年，我从未见师父笑过。师父总是一张英俊不带任何表情的脸，而此时师父略带微笑的脸像极了慕长风。
逝月，可是是什么意思？师父又恢复了以往的面孔，不怒自威。
我杀了他，又救了他。我如实回答。
你爱上他了？
看着师父冷冽的眼神，我忽然就悲痛欲绝了，我惨淡的摇摇头:不，我是个杀手，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很好。我要你再去杀他。
师父？
怎么？
我杀不了他。
不舍得？
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废物。我被师父的一记掌风掀翻在地：你一定要杀了他。
师父，我只是您杀人的工具对不对？我爬在地上，嘴角汩汩的流着血。
是。作为一个杀手只能是杀人工具而已。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养你？
我绝望的流着泪。慕长风跟我说杀手是被人利用的，本来我还天真的以为我是个例外。可是我气宇轩昂的师父切不带丝毫感情的对我说“是”。
您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他。我吐着血一字一顿地说。


逝月，我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与你今生的相遇。逝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慕长风，如果我伤了你，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希望根本就没有你前世的五百次回眸。
逝月……
我今生的最爱惟有师父，且师命难违，我要杀了你。
你一定要杀我？
一定。
好，你动手吧。
我与慕长风都不曾料到我出剑是如此之快。剑过之处一片姹紫嫣红。
逝月，我好痛苦。慕长风美丽的脸庞流露出不可置信。
我微微一笑：很快就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慕长风试图拔出剑。我轻轻地拨开他沾满鲜血的手：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杀手。这是一把淬了毒的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看到慕长风开始微微发紫的脸：逝月，我好心疼你。我们都是被人利用的杀手而已。逝月，以后你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慕长风，你别怕，我会陪着你，你不会寂寞的。我会陪着你，永远，永远。
我用剑刺穿自己的胸膛。
然后我看到飞奔而至的师父：逝月？
师父，我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