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曲

喜欢旅游的人，要么虚荣，要么寂寞。
把心头的委屈一点点累积，时间久了，就形成了在心底放空的巨大悲伤。
想念。
是件痛苦的事情，是那些打不死也赶不走的黑色小虫吞噬心骨。
我曾经在每个睡不着的晚上想念很多人。愈想就愈念。
直到越来越不会装坚强了，才发现想念一个人到痛哭流涕原来是可能的。
小叶子说：我带你去唱歌。
我们撕心裂肺的喊，把嗓子唱哑了。
那些好不容易从身体里挤出来的不良情绪，夹杂着聒噪和狂妄充斥在这个昏暗又封闭的空间里。
混杂着眼泪、水果和啤酒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
然后……然后的然后，
又经过呼吸进入我的鼻腔，胃，再到心。
哪来的又回到哪里去。
她们消灭了赠送的锅巴和果盘，我自己包揽了所谓的免费啤酒。
我把喝完的空瓶子很整齐的摆在桌上。那像极了列队的步兵，他们拿着大刀守着你心里的禁区，声严厉色的冲我呐喊：“疯子！休得入内！”
我是疯了。
我特想变成疯子，可以痛快的哭，可以凛冽的笑，可以爬上桌子就变得高大，蜷缩身体一下子就能渺小……
那个人还是不知疲倦的唱着他唱了很多年的单身情歌。我回头看看那排整齐的空瓶子“拽什么拽，你的禁区姑奶奶不想进！”我坐上别人的奥迪特潇洒的扬长而去。
我醉了。
借着酒精的力量成功的把自己麻痹。
然而，你知道什么是失望吗？
就是你终于想把自己放放空的时候，却找不到人帮你拔掉气芯。
我给每个人打电话。我最想念，最容易把我触动，我最强大的……人们。
接不通，通话中。我彻底失望，甚至绝望。
任着身体随着脚步走得摇摇晃晃，晚风吹起散落的头发，半眯着眼看着眼前不断闪烁的灯……我终于让自己迷失在这妩媚繁华起来的夜里。
那感觉真爽。
突然我有勇气说出了很久没有说过的话，也放纵了每每即将泛滥就被我无情镇压的眼泪。
我自己揭开了伤疤。再清清楚楚的疼一回。
我就再小心翼翼的止血，结痂。
我本想把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晒晒，再装回去。可它们一见阳光就放空了，走形了，再也装不回去了。悲伤就像倾斜的洪水，打开情绪的闸，止都止不住。
我的头炸了，思绪炸了，身体也炸了。把生活炸的一团糟。
我说：“老姑，我们走吧”
我们坐了一夜的火车终于到了这个让我一直惦念的小镇。
我好像感冒了，确切的说该叫伤风。所以我没跟上她们的行程。窝在旅馆，枕着水声，自己又睡了一天一夜。
起了床，理理混乱的头发。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装模作样的对着那个人说：恩！除了多俩黑眼圈，这个丫头依然美丽。我特臭屁的笑了。
我坐在屋里喝茶，看屋外的行人，看船看水。我都觉得此刻我洒脱的都不像我自己了。
旅店老板很热情的打招呼“姑娘是哪里人？”我说：“我是河北的，跑了半个中国到你们家了”他呵呵的笑了。他说很羡慕我们，仰仗着年轻的资本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可以四海为家。其实他不知道。因为居无定所，所以才会四处漂泊。我特希望能跟他一样，开一家旅店，迎八方的客，守着自己的家。
他问我：“姑娘，什么时候回家？”
我说：“快了，那边，有我想念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