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十年

这个男孩子在柜台外面叫我：我买了毛线，你帮我打，好不好？
19岁的我奇怪的仰头望着这个男孩子：恩？你说什么。
他笑：我叫舒根，你好，想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外面的人继续笑：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你可以问问四姨。说完他指着对面柜台的阿姨，我还是不敢说话，这男孩子急了，走到对面喊四姨：四姨，她叫什么名字啊。
四姨看着我这边笑，边大声的告诉他：张娅清。
舒根返回来，得意的说：娅清，我不是坏人吧，你放心了吧。
我这才不好意思的笑。
将毛线包装好，收了钱，递给他。他不接，歪头看我：刚才说好了，你给我织毛衣的。
我朝他吐舌头：才没呢。
舒根眼睛打转着，仿佛我就是3岁孩子：我请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就买什么，好不好
我被他逗的大笑：好啊好啊。
我就这样子认识了舒根。
第二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在打麻将。有人敲门，开了一看，舒根站在外面。他笑嘻嘻的进了门冲我爸爸妈妈叫：叔叔阿姨好。
我红着脸手足无措的立在门角看着他，不敢出呼吸。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男孩子轻松自如的给我爸爸敬烟，对妈妈称赞：阿姨好年轻。
继续玩麻将，我让位给舒根。散场后舒根告别离开，弟弟数着一大叠票子大笑：姐姐，太好了，你叫那小子天天来打麻将吧。
妈妈问我：认识多久了？
我白了她一眼：不认识，这人有毛病。
于是，这个有毛病的男孩子以后几乎天天来我家，与我妈妈谈的特别来，帮我妈妈拖地，洗碗，买菜，乐的我妈妈笑的像一朵花，见他来就特别热情。见我对舒根忽冷忽热，就训我：多好的孩子啊，我就看着很好的。
仿佛我就是一个外人。
结果那毛衣都是妈妈织好的，舒根穿着很合身：谢谢阿姨，非常好。
舒根总是跟着我，见我的同学朋友，总是自己先介绍：你好，我是娅清的朋友。弄得大家对我挤眉眼笑。我就恨恨的瞪着舒根，希望他马上消失才是好。
舒根比我小一个星期，所以我只当他是个孩子。
同事问我：娅清，那男孩是你男朋友吗？
我慌的直摇头：不是不是的。
同事就说：那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晚上舒根依旧跟着我，我转来转去的摆脱不了他。急了，就对他说：小舒，我有点事情，你站着这里等我好了。
舒根很奇怪：你干什么去？晚上很危险的，我陪你去。
我边说边跑：不用了。
等我气喘嘘嘘的赶到约会地点，同事介绍的那个男人已经在那里张望了。我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情，不能陪你了。
那男人闷闷的回答：哦。
于是我们就散了。
第二天同事问我：昨天晚上怎么样？那男人还可以不？
我失落的说：昨天我有事情去了。
同事满脸疑惑的看了我半天。
我心里在骂舒根：臭小子，都是你坏我的好事。
舒根再出现，我没理他，我偏着头看街边店里的一条红色丝巾。
他见我老是偏着头看那条丝巾，凑过来问我：喜欢吗？
我白了他一眼，就是不说话。
舒根走进那个店子，给店主交了钱，包好那条丝巾，提着它返回，递到我面前：不要再偏头看了，它是你的了。
我抿着嘴对他翻白眼笑：我又没说喜欢，你买来做什么。
舒根弯下身子歪着头看着我：娅清终于笑了。
舒根说：我的爸爸妈妈离婚了，我是姑姑带大的。我喜欢你家，喜欢叔叔阿姨，喜欢弟弟。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我很同情：那你当我是你姐姐吧，经常来我家就是了。
舒根看着我：娅清，做我女朋友吧。
我吓一跳：小舒，我比你大呢。
舒根大笑：一个星期算什么大？
我打他：大一天也是大。
舒根靠近我，挺直了腰，按着我的头比划着：你看，我比你高很多，你还好意思叫。
我的身高其实只够他的肩膀，我要仰着头看着这小子得意洋洋大笑的鬼样子：你是男的，当然要比我高了。
见我又是嘟着嘴巴，舒根低下头说：娅清，你很可爱。
舒根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再出现的时候，提着一大堆的东西往我家搬。我打开一看，什么都有。糖啊，水果啊，化妆品啊，沐浴露啊，衣服啊，鞋子啊，书啊，手袋啊。我看着这些东西哭笑不得。
我说：小舒，你买那么多，捡到钱了？
舒根嘿嘿笑：娅清，喜欢吗？
我说：以后别乱买东西了，钱自己存着，以后好找个女朋友。
舒根狡猾的闪着眼睛：我就喜欢给你买。
我警告他：我可是比你大的，做姐姐还是可以。
舒根听完我的话，坏笑：好，你是我的小……姐。
我也大笑，骂他：神经病，我打你。
我问舒根：你这段时间跑哪里去了？怕你学坏，我妈妈很担心你的。
舒根回答我：我回家了，去我爸爸那里。很不愉快，又回来了。
我说：傻瓜，跟自己爸爸有什么不愉快的，你都长大了，和爸爸好好谈谈。
舒根年轻清秀的脸流露一种沉重，他苦笑：没什么好谈的，我和他们没有感情。我恨他们的，他们也不喜欢我。
我瞪着他：不许胡说，大人有大人的难。
舒根摆摆手，拍拍我的肩：不说他们了，娅清，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我拍手：我要去吃鱼。
两个孩子就欢天喜地的去吃饭了。
有一天，一个同事似笑非笑的对我说：经常来找你的那个男孩被抓了，我刚从广场来看见他在台上绑着呢。
等我急急赶到广场那里，公判大会已经散了。犯人被拉上打卡车，挂着牌高高在上。在卡车的后面排着几排人跟着，我看见了舒根。
我就站在路边，舒根从我身边过，我本能的叫了一声：小舒。
舒根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走过。
等队伍消失了很久，我才慢慢的走回家，心里麻木，不敢应妈妈的话。关在房间里，一直躺到第二天早晨去上班。
冬天到了，很冷。
我生日那天，我依然平常一样上班。
有个男人来找我。他说：我是舒根的表哥。
我茫然的看着他。
那男人拿出一张小纸片和一个中国结：这是舒根给你的，他说今天你生日。
等那男人走后，我打开纸条。这是一张香烟盒里面的锡纸，一面闪着银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