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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西坪是一个不足五平方公里的江心小岛,大概是因为地理位置在小城的正西,因此才叫西坪。西坪的上游有一个小岛叫黄坪,岛上大概一直居住着黄姓人家而得名,黄坪的上游有一个小岛叫周坪,当然,周坪以周姓居多。明显,
西坪是一个不足五平方公里的江心小岛,大概是因为地理位置在小城的正西,因此才叫西坪。西坪的上游有一个小岛叫黄坪,岛上大概一直居住着黄姓人家而得名,黄坪的上游有一个小岛叫周坪,当然,周坪以周姓居多。
明显,这已经的三十年前的记忆了。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国家要在周坪兴建水利工程,周坪和黄坪的原住民统统移民他乡,两地从移民的那一天起就成为人定胜天,改天换地建设工地,热火朝天汗流浃背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好一派建设社会主义劳动竞赛热潮。
小城人第一次看到一次能够装载一座小山的重型卡车,铁路从此也开进了小城。
整整一个冬天小城人只要能够挪步的不分男女老少一起上阵,修建了一条全长三十公里直道,一直延伸到市郊。直道宽三十公尺,可以并行四辆解放牌大卡车,因为沿东山直线而修建,冠名东山大道。班主任严畅老师每每讲到小城的未来,东山大道通车的景象时无不口若悬河,飞沫四溅,高挑的身材总是耸耸肩头,每到这时,深陷眼眶里的那对小眼睛更加深陷,看上去有几分阴毒,颧骨更加高凸,手舞足蹈让人自然联想到街上耍把戏的那些走乡串巷的老艺人。
夏日首先联想到的就是西坪的那棵老皂荚树。

老皂荚树在皂荚巷的尽头,它临近小河,枝繁叶茂,树干三人很难合抱,树高三十还是五十米,真的记不得了,只知道五十米的近旁,仰着脖子看不到树冠。树干外表包包咯咯,就象在放大镜下观察蟾蜍的表皮。以皂荚树为头,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小巷叫皂荚树巷,小型横断西坪,将西坪分隔成上坪和下坪。
上坪有一家瓷器厂一家磷肥厂和一家中央直属企业长二厂,外人只知道是造舰船,有万多人在职职工,这些职工多半是从海军里抽调的骨干,有的保留现役军人的资格,后来有人干脆叫他们军代表。想想,住有军代表的企业是一般人不能够靠近的。
下坪也有三家工厂,一家黎民橡胶厂一家民康制药厂一家峡江造纸厂,外加一家街办的粉条厂。
与上坪的那三家工厂不同的是下坪的工厂都是从资本家手里接受过来的,无论设备和技术都是文革前小城一流。另外,小城城区还有永耀发电厂也是从资本家手里接收过来的,一起支撑着整个小城的工业产值。可见西坪在谁的眼里都举足轻重,除了工业还有农业,三个农业生产队一个豆芽社,就三个生产队生产的蔬菜供给整个小城市场绰绰有余,说了今天的人很难相信,西坪的土地肥得流油,每次播种不需翻耕,只需用抽水机洒上农家肥,不多久大田里表面便垂死一层肥硕的蚯蚓,晒上一两天,菜农就开始直接播下种子,用钉耙粑粑,那些种子在阳光雨露下茁壮成长,没有几天,蔬菜瓜果就上市了。
西坪是一块宝地,谁愿意割舍,因此几十年过去了,小城早就突飞猛进了,而西坪却依旧看上去那样落寞萧条,只是没有了农田,不见了古老的皂荚树。
古老的皂荚树呵,讲讲你的故事……

夏日最后看到皂荚树的那一刻是一九七三年的初秋。
那天朦胧的有些烟雨,他孤独地下到退水很远的河岸,艰难地上到泊在岸边的木划子,不知道应该上那条划子船。左脚踏在右边的,右脚却踏在左边的那条划子船上,搞得两条划子船有点往中间倾斜。
两条划子船的艄公几乎同时骂道:年纪青青的就学会脚踏两只船,到老了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乘船渡河的人都笑了。
他不知道他们笑什么。
说真的直到今天也没有搞明白,他一向做事情很是果断的,可是在那一刻即将离别西坪的那一刻,从此就要与西坪隔江渡水,没有理由回望整个初中生活,因此不知道应该上左边的船早早离开,还是上右边的缓一缓等到下一批次。
在乘客的笑声和艄公的骂语里,他有点醒悟,不能再被人骂成傻瓜,于是他收回右脚站到左边的船上,回转身去不去理那些笑他的人。
他看到苍老伟岸的皂荚树,和颓败的农舍。皂荚树下婷婷玉立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也在看他。因为朦胧细雨,因为眼睛有些潮湿,因为灰蒙蒙的天和灰蒙蒙的心情,他没有看清楚她的脸,但是他希望那是她的脸——那张一直想近距离正视而有了机会反而不敢正视的漂亮的脸,凭借记忆外加想象有点象唐代的仕女。
木划子离岸已经很远了,艄公别住一只桨只划动另外一只,划子很快掉转船头划向对岸,当他回转头来看了古老的皂荚树,女孩已经不见踪影。
在最后那一刻,他坚信先前站在皂荚树下确实是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她,他的同班同学秋月。
秋月是章老师的大女儿。
章老师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秋月的哥哥叫秋新,妹妹叫秋青,当初两位老人给三姊妹起名字的时候肯定寄予了很多美好的愿望。顺着读是新月青,倒着读就是青月新。没有高深的文化的人是起不出怎么好听的名字来的。
夏日的妈妈与章老师是同事,文革后一年,小城有关部门审定峡江造纸厂排放的废水直接影响小城居民水源,决定关停整体搬迁到宝塔河,那里正好有一家大跃进仓促上马后来不得不下马的闲置的省二化,闲置的可以重新启用,对国家来说挽回损失,对城市可以减少污染,于是领导的决定是正确的,夏日的爸爸在小城是技术权威,从选址设计设备安置调试一直到正式投产,一手一脚累得不行,又没有公交车,每天都要步行四小时上下班。一九六七年年底,夏日的妈妈调动到离小城造纸厂不远的杨岔路小学,从此离开了西坪。
夏日的妈妈姓葛,人称葛老师。
葛老师有四个孩子,夏日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弟叫夏天,妹妹叫夏良,小弟叫葛强。
夏日在家里是乖孩子承揽了家里一切家务,却从小就做的越多越不讨好,在大概取决于两方面的原因,这就是大家公认的在那个时代,做的越多越是有人说你傻,大家多吃同样的定量,凭什么要比别人多做事情了,不傻那叫什么。另外一个原因就鲜为人知了,就是据说生夏日的时候他妈妈是难产。郑伯的故事,想必读过书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奥秘。
搬家到杨岔路小学之前,也就是文革开始的前后,八中附小照顾葛老师拖儿带女不方便,腾空图书室的一角,隔断成两间作为临时寝室。
同一个门进出的矮墙隔断的是李主任和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叫大华子;一个叫二华子。隔着图书室的最里间住的是秋月一家,大约三十平米教室二分之一。葛老师与李主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