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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正百无聊赖地点着一根烟,那是在夏末的某个黄昏,记忆中久违的声音倏然在耳边流转响起、回旋碰撞。记不清那时自己说了什么,等挂了电话的时候脑袋还是荡荡的,一片空白,直到燃尽的烟头于指尖灼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正百无聊赖地点着一根烟,那是在夏末的某个黄昏,记忆中久违的声音倏然在耳边流转响起、回旋碰撞。记不清那时自己说了什么,等挂了电话的时候脑袋还是荡荡的,一片空白,直到燃尽的烟头于指尖灼热地撕咬,烫得我跳着回到了现实。
是小染。她说她要结婚了,和K。婚礼即将举行,邀请我一定参加。
那晚我一如既往地失眠,不停地试图列举自己应该高兴的理由,毕竟,我的妹妹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何况,那个人还是我要好的一个哥们。这样多好呀,我对自己说。可是为什么,我就是不能彻底地高兴起来,为什么不能为他们双手合十虔诚地祝福,为什么眼角像是进了沙子,然后反复搓揉一样剧烈地酸涩。
我不知道。
认识小染是因为一次深刻地分离。
十岁的时候,因为感情的问题,父母决定离开对方重新开始生活。其实在这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在争吵中度过,很多次妈妈流着眼泪对我说,你爸爸是个混蛋,他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了,我似懂非懂。最后他们心平气和地选择分开,妈妈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我不发一言地看完了这出闹剧,竟然没有想象中哭闹着挽留,虽然在她走后我无数次躲在被窝里无声地哭泣。
那一年秋天的某一个中午,天气温暖而干燥,明媚的阳光从干净的玻璃窗中自由地倾泻。也是在那一天,老爸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她有点羞涩地躲在父亲的背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以后熟悉无比的小染,干净可爱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紧抿的嘴唇,有阳光打在她的身上,亦真亦幻。老爸说,这是你的妹妹,叫小染。
多年之后,有人这样告诉我,生活是平衡的,她带来多少痛苦,就会带来多少欢乐。这样看来,小染的出现应该算得上是上天对我有过裂缝的童年的某种补偿,在我失去一半亲情的时候给了我另一半的温暖。小染一直是一个有点孤僻的孩子,因此她没有多少的玩伴。她喜欢黏在我身边,一直都是。我也喜欢这个可爱的妹妹,无论去哪玩总会带上她。我们像是等不到明天来临一样,用尽全力去肆意地欢笑,去灿烂地燃烧,在童年的河流中相伴地走过,相依着微笑,直到天黑了老爸喊我们乖乖地回去吃饭睡觉。
或许是因为那一段时间的经历,她习惯了了对我说,哥哥,带我走,带我走吧。
“哥哥,带我走,带我走吧”,多年之后的一个夜里,我的妹妹小染流着眼里祈求我,带她走,无论何地,牵着手,一起去流浪,相伴以至于终老。我浑身颤抖着听到哀哀的低吟,并且感到不可抑制地恐惧。
这种恐惧的萌芽在多年前就已经显露端倪。
上中学之后,我们都开始迅速地长大,仿佛植物拔节似地生长,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孩子,可以无所顾忌地疯狂。我有些不舒服地接受了这个世俗的规则,可是小染,我的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依赖。譬如,很多次走在路上的时候,她会猝然地跑过来亲我,这个时候我都会紧张地环视周围有没有人,然后拍拍她的脑袋无奈地笑。譬如,早晨我在酣睡之时,她会习惯性地闯进来,然后摇着我的手催我起床,我只能无奈地拉着被子,然后告诉她,以后可要敲门。那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快点长大,可令人沮丧的是,随着时光的延伸,小染和我之间似乎有一道墙在缓慢而确凿地生长,我们幼年的亲密无间像是那年夏天的雨水那样长久地落下而又快速的蒸发。我无能为力,而又隐隐地不安。
那种隐约的不安始终缠绕着那年的夏天,还有以后更为漫长的日子,如夜鸟似的盘旋,挥之不去。
17岁那年的夏天,那是我记忆中见过最美的夏天,天空洗过一般的碧蓝,阳光温热得恰到好处,空气里始终弥漫着一股清凉的味道,我迷恋那样的味道。在一个慵懒的黄昏,我托着下巴有些无聊翻动着一本小说,应该是《洛丽塔》,节奏出奇的缓慢。门被敲响,小染进来了,看到小说封面的女孩俗艳地展露着身体,小脸一红问我看什么呢。我说,小说,然后赶紧补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前俯后仰的,拉着我的手笑嘻嘻地说,哥我跟你商量一个事,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
那个夏天,不知为何,我像是迷恋一个姑娘似地疯狂迷恋上了去南山看日出,和K,我的一个哥们。通常我们会在一个亭子里安静地等待,然后不动声色地点上一根廉价的塔山,感受着晨光熹微的温度,温暖而又清凉,看着烟圈在角度倾斜的光线中慵懒地扩散,那种感觉欲仙欲死,令人为之烂醉,我们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我说,好啊。接着小染一字一句补充说,只有我们两个。
那时我一定是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空气里有一种类似于暧昧的气息在游移不定。我们都沉默了很久,可我隐约感觉,自己是愿意的。
我说,好的好的。好的。
很多年以后,那一幕场景都会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个烟雨迷蒙的清晨,太阳破土而出,一点一点地吞噬黑暗,我在南山那个能望见大海的亭子里有些焦躁地等待。如果这根烟抽完她还不出现,我就回去了,在抽第三根烟的时候我这样想。可惜直到燃尽依然没有结果。我把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踩灭,像是踩碎了一地不确定的期望。转身离开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分明有一种失落。蓦然回首,惊奇地发现,那个等待中的身影正俏生生地伫在我的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咯咯地笑,灿如灼灼盛开的桃花。那时一定有晨光柔和地打在她的身上,流转不定,唯美地像是一首诗。我摸摸鼻子说你总算是来啦。“哥哥你都来了,我怎么会不来”“你迟到了唉”“那个闹钟的脑子又抽筋了,对不起哦”,她吐吐舌头。”
我们相视而笑。
直到现在,我都固执得认为,那个夏天接下来的日子是我24年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在那段日子里,我和小染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我们在一起,无话不说,牵着手走过南山,走过家乡的海滩,走过长街或是闹市,似乎能够走到时光的尽头去。
我愿意回想起那片海滩,那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并肩坐在那里,双脚插入挖出的沙坑中,看着海浪一叠一叠地袭过来,在我们身边不断地冲刷,起起落落。小染忽然转过头来说,哥你的脸上有沙子,然后按住我的手说我帮你擦。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暖的一刻。忽然,感觉唇上一热,我意识到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就这样阵亡掉了。我张开眼,望见小染微红的脸,想说些什么,但她伸出食指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