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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佛祖所在的国家只是古印度中很多小国中的一个,并不强大。当时的印度乱得犹如一锅沸腾的八宝粥,呆在里边除了让人感到混乱与窒息,尝不到一点儿甜头。但人活着又不能没有甜头。而在各国游历的许多马戏团,就是一种负
佛祖所在的国家只是古印度中很多小国中的一个,并不强大。当时的印度乱得犹如一锅沸腾的八宝粥,呆在里边除了让人感到混乱与窒息,尝不到一点儿甜头。但人活着又不能没有甜头。而在各国游历的许多马戏团,就是一种负责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甜头的国际性民间组织。
战乱时期,兵荒马乱的,各种职业仿佛如今天的野生动物一般争先恐后地消失,最后除了皇族成员,就只剩下了两种职业:当兵的和不当兵的。不当兵的人几乎都是参加或组织马戏团的,否则,就会被当兵的抓去当兵。所以,当时的马戏团密密麻麻满地都是。有的规模小的,一个人带着一只蚂蚁都能自称是马戏团。但往往由于规模过小,团主一般第二天就会被抓去当兵。原因是那只蚂蚁在晚上的时候被邻家的母蚂蚁勾引跑了。有的倒霉的人,搞到一种叫朝菌的小虫子当训兽,结果天黑前就会被抓走,无论他有多少这种虫子。众所周知,《南华经》有载:朝菌不知晦朔。而且像这种小马戏团,想赚到足够养活自己的钱,是很困难的。有个叫桃太郎的扶桑人曾带着一只鸡和一条狗来搞马戏。结果不到半个月就走了。为了填肚子,鸡和狗已经被他杀死了,而他又是个和平主义者,不愿意当兵去杀人。这一方面说明和平主义者从来都是倒霉的,另一方面也说明,想要搞马戏团,很难。要搞小马戏团,更难。
佛祖出家前,是他所在的那个国家的王子。这是一份很清闲的工作。工资福利也很优厚,分配银子,分配房子,分配厨子,分配妻子。基本上除了孩子需要自备以外,别的都不用操心。工作内容也很简单,除了活着等老子去死以外,不用做其他事情。这份工作很重要,可以保障佛祖有足够的时间与银子去观看马戏。
前文已经说过,当时的印度,马戏团遍地都是,而马戏是给人们生活带来甜头的。所以大家普遍感觉日子过的甜得发腻。宫里的大型马戏佛祖看着更腻。仿佛世界上除了狮子,大象就没有别的物种了。而众所周知,佛祖有好生之德,十分重视生物的多样性。所以后来的和尚们都“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只是为什么谁都没有想起来要用它们去搞马戏呢?真是辜负了佛祖的一片苦心。因此佛祖每天都要微服出宫去为寻找新的物种而捕捉那些瞬间即逝的小马戏表演。
佛祖出家前所看的最后一场马戏表演是一个来自琼州的外国人搞的一场旷日持久的小马戏表演。当时那个人衣着华丽,举止优雅,但身边却只跟着一只猴子。作为一个小马戏团主,能有如此打扮,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了。所以,走在路上就已经引来许多人疑惑的目光。但开始表演的时候,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因为大家都怀疑该人会不会是强盗头子假扮的,一旦围观上去就会被马上扒得只剩下一条裤衩。这个开场是很尴尬的。但那人似乎并不慌张,十分的镇定。只见他很从容地走到那只猴子面前,以一个优雅的姿势蹲下,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却洪亮。
“啊呸!”
然后就津津有味地看起自己吐在地上的那口唾沫来。不一会儿,身边就围上了许多好奇的人们,一起傻头傻脑莫名其妙地看着。然而团主似乎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仍专心致志地看着地上那滩自己的口水。于是围观的人数便与时间呈正比例急速增长。远远地望去就只能看到一大群人在拼命地往那个莫名其妙的圈子的中心挤。挤不进去的还直跳脚骂娘,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中心去看个究竟。挤进去的则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自以为高人一等,聪慧无比。于是围观的人便愈发地多了起来。人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研究如何才能往人群的中央挤。如果谁茶余饭后不谈论这件事,便会遭到无限的鄙视,被视为古董化石。许多人因此茶饭不思,朝思暮想,立志要挤进人群而后快。那景象真是壮观无比,任何大型马戏都无法与之比肩。
团主觉得火候差不多的时候,便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嘴角掠过一丝成分复杂的微笑。身边的人问他刚才在看嘛呢。他回答说,因为长途的跋涉,十分劳累,于是就蹲下来休息,觉得无聊,所以在观察自己吐在地上口水玩儿啊。大家听了,都很怃然。有上当受骗的感觉,但又转念一想,完全是自找的,别人并没对自己说上一句话,怎么能算骗呢?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上文已经说过,大家普遍都觉得日子实在甜得发腻,偶尔被这么骗一下,似乎感觉还颇愉快。这两点至少可以说明,大家都很贱。
通常的马戏表演都是以“动”为主的。从团主到动物都仿佛打了违禁药物一般,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热闹的表面下是创意的贫乏与内涵的浅薄,显得苍白且比较低级。这次的马戏表演则很迥然,团主只是静静地讲述他与这只猴子之间的一些事情。
他说,那只猴子,名叫安红,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它很通人性,而且很有个性,屁股红得像残阳一般。我喜欢红色,血腥,妖艳。
我和安红迫于生计,从琼州搭船来这里。深夜航行的木船飘摇而落寞。黑色的大海与夜空连成一片,沉重的黑暗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空中寥落的辰光暗淡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就像我们的前途一样绝望而渺茫。我对安红说,我们将要去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的人们质朴,善良,就像代代流传下来的故事里所描述的那样。尽管这一切只是我编造出来的。是用来欺骗安红,也欺骗我自己的幻想。但安红还是很喜欢,一脸满足地吃着手里的水果。我喜欢纯净而绚烂的幻想,即便无法实现,也不能否认它的美好。安红是会如此的单纯地相信这一切,所以,我也很喜欢安红。
夜很冷,我在船舱里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安红独自蜷缩在船舱的一个角落里。我紧紧地抱住辈子。凛冽的海风透过舱门的缝隙,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脸颊,生疼,让我的舌尖添到了血的味道。那时,每个在海上的夜晚,都像是一场无尽的梦魇,吞噬着我的精神,使我陷入深深的恐惧与绝望。前途的暗淡与渺茫,总是像块乌云笼罩在我的头上。仅凭自己一相情愿的幻想,根本无法使我摆脱漂泊的不安,更糟糕的是,我知道那幻想,仅仅是我的幻想,一个我无法沉浸其中的逆境时的伪装而已。而已。而已。
每到这个时候,安红都会靠过来。和我一起,彼此偎依,彼此温暖。原来幸福一直如此,触手可及。安红是我唯一朋友,背叛,阴谋,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它都不会。彼此的坦露与真诚,一直静静地给我这个四处流浪的人以莫名的安全感。很温暖。即使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在外人看来,不属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