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终成空
作者:眉眼如画时间:2025-04-16 06:32:19热度:0
导读:两个孩子在这座小城飘着尘土和塑料袋的柏油路上茫然的走着,像是一场漫长的远足,可是平凡人的生活里没有远足这个鲜亮的词,他们不过是想看看这城市的边界是不是会有碧绿的麦田和望不穿的地平线,天空是否澄澈云白如
两个孩子在这座小城飘着尘土和塑料袋的柏油路上茫然的走着,像是一场漫长的远足,可是平凡人的生活里没有远足这个鲜亮的词,他们不过是想看看这城市的边界是不是会有碧绿的麦田和望不穿的地平线,天空是否澄澈云白如洗,而那里又是否有飞鸟泅渡。
一
我叫陈秋平,我的名字并没有太多的含义,如果你知道我爸叫做陈秋,我妈叫李平的话就会明白这个名字为什么是这三个字。而我的身边,这个坐在马路牙子边上正啃着甘蔗往外吐发白纤维的男孩子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贺凡。他就不一样了,他的爸爸是个教师,有学问的人起名字总有点儿别的意思在里面,据说是凡这个字是他爸爸一直喜欢的几本书的书名里共同的字。可我一点儿不羡慕他,反倒替他深深地悲哀。
这里是小城,我的妈妈不过是个在自家门前做小生意的中年妇女,身材有一点臃肿,笑起来眉眼生花,那是皱纹,被所有优雅的阿姨深恶痛绝的皱纹,就安逸的纵横在她那张有点干燥甚至已经生斑的脸上。可是我喜欢,并且常常使出浑身解数来让我这日夜操劳的老妈乐呵,然后大大咧咧的和她笑作一堆。老妈总会骂我疯妮子,说嫁不出去没人要之类的话。可是,我依旧得意,小脸儿一扭,本姑娘正不想嫁,吃一辈子的娘家饭。
而我的父亲,是个身材不高大,相貌不英俊贴着头皮的短发总掺着半多数的白发的男人,他少白头。他没有笔挺的西装,这个小城很少能看见穿那种正装的人,而且那种人也不像我们这般整日晃荡,大街上说见就能让你见得。人家坐在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那里哪是我这个土不拉叽的小市民所能望见的。
再说我父亲,总一身深蓝的工装,那种深蓝深到无论洗多少次掉多少颜色依旧是深蓝的深。不上班的时候,这个老男人喜欢点腆着啤酒肚站在马路牙子上抽烟。马路牙子并不是我们这种人特别钟情的地方,只是我们就住在马路边上,望出门外看到的就是一条横着两头消失在建筑群里的马路。而这些建筑群,多半是四五层的甚至更矮,至于高楼林立的那天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我觉得我的老爸是天底下最不靠谱的男人,他总是许诺我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如果我上初中他就戒烟,比如如果他中了彩票就会给我买梦寐以求的那款手机。可是我小我不明白,如果也只是如果而已。我从初中顺利的升入了高中,那烟还是在老爸的指尖不息,而他也一次都没有中过大奖,于是打心底我已经不信这个男人满嘴的跑火车了,好像这个小城的男人没事儿都喜欢吹吹牛,反正也没人管收钱,吹吹无伤大雅。不过,他还是很爱我的,在我被老妈打的时候,在我想吃烧饼的时候,我都会更加确定这一点,因为这个怕老婆的男人会为了我和老妈骂红了脸,会在下雨的傍晚骑着电瓶车跑上十几分钟为我买来烧饼顺带二十块钱的羊肉串。
二
我叫贺凡,凡,是老爸喜欢的几本书书名里都有的一个字,他这样说,我便这样记着,别人问起的时候也这样回答,当然,并没有很多人问起我名字的来历,除了那个疯妮子。而我的身边,这个坐在马路牙子边上靠着树仰着头看树叶的女孩子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陈秋平。她老爸并没有什么文化,听说六年级的时候就下学了,机缘巧合起的这个名字我很喜欢,陈秋平。可我从来不这样喊她,那让我觉得生疏,我喜欢喊她疯妮子,她的妈妈就这样叫她。
这里是小城,我的妈妈在银行上班,平时都在工作,只有早晚能够看见,她总是精致的妆,我并不喜欢,尽管看起来很年轻,我喜欢疯妮子的妈妈干干净净不加修饰的脸,总是含着笑,看起来很亲切。疯妮子很爱她的妈妈,尽管小时候她老妈总打她,她还是常常使出浑身解数来逗她妈妈乐呵,然后母女两个笑作一堆。她妈妈总说她太疯了,将来会嫁不出去。然后我就在心里偷偷的乐,没人要才好,这样我就能娶她了。
娶她是我从记事以来就有的梦想,她从来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娶她,我只是觉得她无法无天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而我的父亲,是个相貌斯文,带着酒瓶底子的语文老师,他喜欢酸溜溜的诗句,喜欢写些不知所云的散文然后寄出一封封的信,几乎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偶尔有文章发表在比较生僻的杂志上,没有稿酬只有样刊,他也能乐上好几天,我妈说他没出息,可我觉得他不过偏执。而我刚好也是个很偏执的人,所以喜欢跟在那疯妮子的屁股后边转悠,我爸也会真真假假的骂我没出息。
三
虽然家里的条件不好,但总归是幸福的,我一个不经事的女孩子对生活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平时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就拉着那个叫贺凡的家伙一起轧马路,有时候我们并肩,有时候他走在我后面,或者干脆一人一条道儿,然后隔着十来米宽的马路一通一通的乱喊,没心没肺的捂着肚子笑出眼泪。这条街道平时车流量很大很大,可是人行道上的行人却很少很少,我们横着走,斜着走,爱怎么着怎么着,没人会管你是不是乱丢了垃圾,因为满地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垃圾不时地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也没有人看你是否逆行,小城的电子摄像头管不了我们这没有牌照的闲人。游手好闲的闲人。
家里的钱能糊住我吃喝拉撒睡偶尔买买零食和书,却没法空出一笔钱让我离开这个小城去看外面的世界。听说我五岁那年曾被老爸老妈带着去了一趟山东开地区代表会议,在那个大城市里玩过那么几天,那时候家里还是这边数一数二的商户,只是因为好些年前政府放出风来说要在我们这边搞开发,老妈就撤了这里的生意转了行,结果赔了很多很多多的钱,自此家里一蹶不振,平日游手好闲的老爸也进了厂子干起苦力般的工作。
只是我还没有能够记住那些或曾风光过的日子,岁月就把我们带到暗河最深处,就像我记不起济南的大雪和那家星级宾馆以及那些日子里我吃掉的饼干。按我的意思,这样更好。
我是个狂热的自由主义者,狂热到义无反顾的旷课,只为了打一小会儿篮球浅浅的喝杯奶茶,这些贺凡都知道的,只是这样的小城,这样的学校,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没人会管你是不是系着红领巾带校徽规规矩矩的把自己包裹在校服里,除了周一的例会必须要穿校服,其他的时间可以很随意。所以我并不是多么乖戾的存在,相比之下,乖巧似乎更适合我。因为我还是孝顺的,会低眉顺目的帮老妈卖东西,偶尔烧饭,成绩也不太差。当然,这只是相比之下。
这小城太小,学校挺多,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