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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十一月的天空一脸晦气相,没有风,空气有些细微的冷意。我和宝哥一高一矮地走在村后的河堤上,不说一句话。我们晃悠着,挺起脖子,把眼望着河堤两边那些高大的树木。树上没有一只鸟,也没有一片叶子,秋风早早地就把
十一月的天空一脸晦气相,没有风,空气有些细微的冷意。我和宝哥一高一矮地走在村后的河堤上,不说一句话。我们晃悠着,挺起脖子,把眼望着河堤两边那些高大的树木。树上没有一只鸟,也没有一片叶子,秋风早早地就把那些杨树叶子的生命带走了,梧桐树也是虬着黑色如龙的枝条,冷漠地瞅着我们。我脖子仰得都要断了,就不耐烦地看着远方麦田里的几座坟墓。灰黄色的坟墓挤在一起,在空旷的田野里显得孤零零的。一座白色的墓碑上有一只喜鹊立在上面,一动不动地沉思着,羽毛黑白看得很清楚。我说:“宝哥,听说那里有鬼。”
“哪?!”宝哥正把头仰成了看天神仙,上身僵直,只有两条腿微微摆动。听见我说有鬼,宝哥把头猛地摆正,眨着眼睛,四处转动着,寻找有鬼的地方。同时把左手抚在脖颈上,咧咧嘴巴,看来他的脖子也差不多要断了。
“那里。”我指着那几座坟墓。坟墓的面前左右都是淡青色的麦地,背后是静止不动的灰色天空,和褐色烟雾一般的树林。我被那只凝固在墓碑上的喜鹊吸引,它的思考状态让我产生浓厚的兴趣。乌鸦飞在墓地里,喜鹊站在墓碑上?
“狗屁,谁告诉你的?”宝哥不屑地眯起眼,继续用手摸着脖子。“哎哟他娘的,脖子差点报废了。”
宝哥比我大两岁,但是比我高一个头。他比我高那么多了,却老是在我面前一副扬头挺胸的模样。扬头挺胸当然是好事,但是我想宝哥在我面前扬头挺胸的意思不一样。宝哥好像知道全世界的事,也没有他不知道的道理。有很多时候他的话都是胡侃瞎编的,但表现出来的神气却是非常正儿八经。他经常用一种鄙视的神气和我说话,比如我问他什么问题,他就会站我面前,端正头颅,眼睛下斜着,对我慢悠悠地说:
“小屁孩,让我来告诉你。XXXX”
其实他只不过才上小学四年级而已,如果我是小屁孩,他只不过是大屁孩。大屁孩的胡吹乱扯非常有根据。比如我一次问他,我说世界大战要爆发了。他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大人说的,美国和日本都要打中国。宝哥就说:“他们知道个屁。谁都不敢打中国。我告诉你小屁孩:中国现在发明了一种导弹,可以从地底下发射,发射时谁都看不到,激光都看不到。趁晚上美国和日本人睡觉的时候,就发射了,他们正在做梦床就被炸了。还有一种高级仪器,对着哪个国家按电钮,那个国家就会发生地震,想叫它发几级就发几级,十五级都能发出来。你说谁还敢打?一打就叫他们发地震。”我不对宝哥的观点反驳,但是有权保持将信将疑。于是宝哥就不屑地眯起眼:
“你的知识太少了,因为你没看多少书,才上二年级。哎,人都是对不知道的东西不相信。大人们都不行。等你到四年级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宝哥说我没看多少书,没知识,其实他自己学习都是臭狗屎。语文数学都够他学的了,就别说什么多少书了。不过人家都说宝哥聪明,但是聪明的宝哥学习还是臭狗屎。这让我就十分纳闷,我就不知道为什么都说他聪明。宝哥的眼睛不大,但是又黑又亮,看起来非常狡猾。当他眯着眼睛向我笑着的时候,就像图画书里的狐狸一样。我就常常说他是狐狸。
狐狸鄙视我说的有鬼是“狗屁”之后,又把头仰到天上,只是把手扶着脖子后面。我申辩说:“又不是我说有鬼,舅奶告诉我的。”
听见我说是舅奶说的,宝哥就不敢说什么“狗屁”了。舅奶是个慈祥善良的老人,我们都喜欢她。宝哥眨眨眼睛就问我:“舅奶怎么说的?”
“舅奶说上次来我家,看见那块坟地里飘着一条红布,有个人一身白布跪在那里,看不到脸,就是一身白。后来她走着走着,那白人就不见了,就剩下那块红布飘在那里。舅奶说还没有风,红布怎么飘起来了呢?”我转述着舅奶的话,说着说着头皮莫名其妙地发炸。我看着那只乌鸦,还在那里蹲着。它是不是鬼变得呢?我想。
宝哥不再看天,挤着眼睛,嘿嘿地笑着,显然自信心得到挫败,因为他不敢说我是“狗屁”,我转述的是舅奶的话。宝哥嘿嘿笑了一会,装模作样叹息了一声说:“哎!可惜我就没看见鬼,我看见就把鬼烧吃了。”宝哥看着坟墓,摇头晃脑地,忽然叫道:“嘿,小然,那里有只乌鸦!”
“那是喜鹊!”我嚷起来,“你连喜鹊乌鸦都不知道啦。”
“我怎么不知道,我以为乌鸦老是在坟地里。那只喜鹊有毛病,蹲在那儿干吗呢!”宝哥不满地嘟哝着。
我没管宝哥是不是感觉被我的话鄙视了,一直注意着那只乌鸦,想着它为什么在那里一动不动。宝哥说它有毛病,我觉得它有种神秘的力量。喜鹊站在墓碑上发呆?我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小然,咱们找不到鸟,就把那只喜鹊打死。一只喜鹊差不多像小鸡那么大,够咱们烧着吃了。”宝哥把手里的弹弓拉了几下,眯眼瞄着那块坟地。
“打不到的。”我随口说了一句。
“怎么打不到?你不相信我的神枪法?还有我宝二爷打不到的东西?”宝哥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睛挤成一条鱼线。最近听说大家都在看什么电视剧《红楼梦》,里面有个叫宝二爷的人,所以宝哥就自称宝二爷。
“信。你要是打它,它就飞了。”我不得不恭维在我面前虚荣心被放了膨胀剂的宝哥,指着那只喜鹊。“你还没打它它就飞了。”
冒牌货宝二爷显然不理会我,从来都是他教导我的。所以他说:“走,我们现在跑过去。”
我们还没来得及开步跑,就在宝哥说完话的时候,那只喜鹊突然震动翅膀,朝灰色的天空飞去。就像从一幅画里飞出去一样,一会就消失了。我和宝哥对望一下,宝哥眨着眼:
“他娘的,它是不是听见我的话了?”
我心里突然空虚异常,像丢掉了什么一样,看着光秃秃的墓碑开始不顺眼起来。我有点失望有点满意地说:“我都说了那里有鬼了。它可能就是什么鬼变的。”
宝哥鼻子里长长地“嗯”了一声,非常不乐意。接着他欣喜地告诉我:“看,有个大马蜂窝。”
我顺着宝哥看的方向,发现前面不远的那棵梧桐树上,高高吊着一只黑色的马蜂窝,上面趴着一些黑色的马蜂。它们在轻微地蠕动着,对我们显然不屑于理睬。
“这下有好东西吃了。把它打下来,把小马蜂烧吃了。”宝哥兴奋地说,掏出石子儿。四处观察了一下,寻找隐蔽的地方。但是周围都是光滑滑的麦地和河堤的漫坡,实在没有潜藏的好战壕。找了半天,我们才在不远的一棵树下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