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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我早知道我的夫君,已有妻室,我不过是个妾。媒婆扶我下轿,把我手中的红绸花球的另一头交给他。远远的牵着,我只是在一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机械的向前走,走向我少女时代的尽头。而红绸的那一头
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我早知道我的夫君,已有妻室,我不过是个妾。媒婆扶我下轿,把我手中的红绸花球的另一头交给他。远远的牵着,我只是在一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机械的向前走,走向我少女时代的尽头。而红绸的那一头对我来说,太陌生。
我的夫婿,是当今的新科状元,少年得志,人才堂堂。你向我娘介绍他的时候,我看到我娘的喜悦得老脸通红。你代他向我提亲,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顷刻一致,佳缘天成,但这唯一得不到的,只是我的情愿。我给你看见的对他一见钟情,难道也激不起你一丝丝的嫉妒么?你可知我从十岁那年,就仰慕着你名满京城的才情,我总会梦见你,和我走在那绿柳沿堤,那样绵长的柳丝,轻轻的次第拂过你的肩头我的垂髫。
然而,你竟然为我说亲,你说,我和他郎才女貌。我以为你诗文绝世,我这么的陪在你身边,你便会爱我亦会绝世。
我的胡思乱想在盖头被掀起来的那一刻被惊惶的打断,他看着我,对我说他会对我很好。他给了我隆重的恩宠,总是会在我耳边轻轻唤我薇儿,我对他而言就像个极新鲜的玩具。但是,我还是觉得陌生。他大概是觉得我抑郁寡欢了,就说要把他那名正言顺的名门娇妻,接过来同住。他自顾自描绘着我和他妻子的姐妹和睦,就修了书,自己雇车回家乡去办这件事了。
我见到他的妻子装扮得娴静端庄,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我对她微笑得礼节备至,叫声姐姐之后便去扶她下车。我们朝内室走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我的低眉顺眼,那种深深的打量带着审视的味道,一直到了内室,她才对我点了点头,我才转身端了丫鬟手里的茶,递到她的手边。
他依旧宠爱我,但更多的时间留在了他的夫人裴氏身边。
我琢磨出宠爱的不认真,当它离去的时候我也淡然的接受了,但是一段一段空白的时光,我多么希望你和我一起填满啊。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你遗弃的木偶,任我灵魂怎么的呼唤,躯壳却是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悲凉。
裴氏主动来找我了。一只金钗,她硬是插在了我的头上,说是在家听说了这件事就准备了,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和我交相辉映。我知道那只金钗不好看,我喜欢玉簪。她像是随意的聊起来她和他的过往,浅浅的几句,幸福美满,但是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我和她讲长安的一些故事,那些别人的聚散离分,她有时候还会陪下几把同情的眼泪,让我们的融洽更加的天衣无缝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裴氏姐姐的眼里的嫉妒慢慢的显现了出来了,我不想也知道,她一定做了很多小草人在诅咒我。
她终于生了病,郁郁而忧愁。我去看她,只是碎碎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告辞。当然,我不会忘记把我准备已久的情诗落在她的枕席之侧。
我闪身躲在花荫里,看着她狐疑的捡起我的诗,一边读一边泛起的满脸欣喜。她把那首诗再细细叠好,然后叫来丫鬟,急急地嘱咐那个丫鬟出了门。那个瘦小的背影,就掀了帘子,朝堂前去了。
他天天都在堂屋里看书。丫鬟没想到他会在堂屋里,因为夫人告诉她他不会在堂屋。他盘问丫鬟,而毫无准备的丫鬟被吓得慌了神,他问丫鬟要出门去干什么,那个小女孩子吓得只会摇头,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袖子。但有个词叫做欲盖弥彰,我懂,她懂,他也懂。
他拿着那首诗恼羞成怒的质问着我的背叛,又再扔下一卷纸给我,我和裴氏都看到了标题,那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字:休书。
我笑着看那分明如释重负却假惺惺地为我掉泪的裴氏姐姐,只是说,我走了,这些时日,谢谢姐姐的照顾。
我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娘看到我哭得死去活来,她的乘龙快婿没了,一个被休弃回家的女儿更是奇耻大辱。我却执意以为,我再投向你,你就会回应。
但你看到我并没有惊喜。你和我娘一样,责怪我放弃了前程。状元夫人的前程。我都来不及想你悉数我的衷肠。因为突然感觉不到,你对我的关心,究竟要怎样一个结果。
你混迹在烟花柳巷里,写着让我靡靡断肠的情诗,又从那些与你亲近的歌姬的嘴里唱出来,看客们哭了,我也哭了。
我很想,看你爱上我的样子。
我出了诗文候教的帖子。我多想你那些情诗,都只给我一人看,我一人便可以唱所有的给你听。但你始终没有来,有很多人拿着自己的诗作,前来请教我,我都拒绝。
你终于来了,我欣喜若狂,我突然想,如果那一天我嫁的人是他,就应该是这样的心情吧。但是,你喝醉了,却还是拒绝了我。我只能吟唱这我自己写的词,冷落清寂。那之后你便再没来过,只是偶尔捎给我只字片言,我一个人唱,和着野风明月,把残酒落寞都吞进了肚里。
我不再拒绝别人的诗词。虽然是索然无味,但至少让我无暇想你,想你在此刻又做了什么。
我在酒肆遇到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子,那时候她也唱着你的词。我问她,飞卿所有的词你都会唱?她看着我怯怯的点头。我义无反顾地买了她,带到了我的观里。我给她头上插了我喜爱的碧玉发簪,说,以后我就叫你绿翘吧。
多美的名字,像翠玉做的头簪,招摇在佳人的青丝间。但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裴氏夫人把那根金钗别在我发间的情景。我笑了,带着一种莫名其妙复仇的快意。
绿翘就这么唱着那些你的词长到了十八岁,她绿鬓如云,让我自知失色。那些贵公子带了诗文来我的道观更加殷勤了,我自然明白他们是来看绿翘。那些人让我几乎抵挡不住。
而有一位乐师,他显得尤其殷勤了。他总能最好的捕捉到绿翘的最佳音色,让手中的乐器和绿翘配合出最流利的曲子。他们唱着,裙袂飘舞,眉目传情。
我都来不及给绿翘物色夫婿。这个端倪已经落入了我的眼中。他们最后一次一唱一和的时候我大发雷霆扔了酒杯,那酒汁从裂开的杯沿泼洒在绿翘的罗裙上,她吓得噤若寒蝉地朝我跪下来,低着头,那根碧玉簪就在我眼前,微微颤抖。
绿翘叫我姐姐,声音哀婉。她低低的跟我说她已经怀了那个乐师的孩子,求我成全。
我的恨意溃不成军,悲伤汹涌而来,你,对我是如此的薄幸。我闭上眼睛堵住我的泪,说,绿翘,你走吧,别再回来我这儿了。
我想绿翘肯定会好好地和她的乐师一起生活吧,他们会像他们的演奏一样,琴瑟和谐。
烛影摇红在我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