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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与所有人都是不相识的,薄薄的曙色里,一览无余的丘陵起伏不平,从身旁穿梭而过的人群欢笑着奔跑,而我光着脚郁郁独行。暗黄的草淹没脚踝,草丛里棱角分明的石子咯得我的脚钻心的疼。梦醒了,睁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与所有人都是不相识的,薄薄的曙色里,一览无余的丘陵起伏不平,从身旁穿梭而过的人群欢笑着奔跑,而我光着脚郁郁独行。暗黄的草淹没脚踝,草丛里棱角分明的石子咯得我的脚钻心的疼。梦醒了,睁开眼精,看到自己身处在宁静,朦胧的不明亦不暗的光的夹缝里。
呵,下雨了!为妻子掳好被,我披件草绿色的外套,光着脚悄无声息的走向窗前。有时我看看六楼下的小巷里撑着伞走过的人,有时我看看身后寂静的房间。一阵寒风袭来灌进外套在上身兜着圈像剃刀片,我颤着牙哆嗦了一下,十二月的雨真冷呀,它像子弹打进了我的心脏,沉寂了这座城市的喧闹。在不久以前所有的一切对于我都是温暖的,祥和的,那个时候在这样的清晨妻子会敦促我上床,兴许还会轻轻的拉着我的手浅浅的吻一下我温顺的眼,我呢,待她睡定以后,冷不丁的郑重的在她白皙的额头吻三次,她哭笑不得的看着我笑着的眼睛,又吻一下我另一只眼,这下我则“啧啧”吻她上下左右的脸四次,之后,我们便会意的相视而笑。
可这一切还会再来吗?事到如今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对我是爱,是恨,或是根本就是无视。我索性打开窗户,绵绵的雨随着肆虐的冷风飘进房间,我站在雨中回忆,幻想,推理。
妻子坐了起来将粉红的被子捂在脸上抽泣。我的心一阵酸痛,沿着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它从眼睛上挪开,她的眉毛扬得很高,像一弯上玄月,眼睛雾蒙蒙的噙着泪水,苍白的湿碌脸颊一片模糊。
“我想走,去那没有忧伤的地方,”我听到一个坚定的声音。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三年了,我们的“丫丫”生下来五天还来不及取名字就被我弄丢的“丫丫”三年了,为此,三年来,妻子终日以泪洗面;为此,三年来,我历尽千辛万苦寻找了大半个中国。我们都累了,需要开始不一样的生活。我跪在她的脚下,把脸贴在她身上,任由她的眼泪和我的眼泪不停的流淌。
“丫丫,该有三岁零七天了吧,嗯,我想听她喊一声妈妈!”妻子不再哭泣,深深的吸口气,尔后微微张开了嘴吐出去,“她多美啊!大大的眼睛,粉敦敦的红脸蛋,所有人都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哎……”
“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把我们的‘丫丫’找回来的,你不要伤心”我说着我自己都鄙夷的话。
“别说了,这一年多你哪天不是烂醉如泥,在马路边我把你弄回家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你我已走到尽头了,我想有新的生活,”妻子抹掉眼角残留的泪,“以前,……以前我老想,我陪在丫丫的身边,她笑,我陪她笑;她哭,我亲手擦干她的眼泪;她闹,我陪着她闹。我想与她一起再走一遍从婴儿到十八岁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然后,只要她开心,只要她不做损害别人的事,她乐意干什么我就支持她干什么,哎,我的丫丫三岁零七天了,我为她做了什么呢!希望她能好好的,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快快乐乐的。”
妻子很礼貌的推开我,轻轻的说:“再见!”
似明非明的清晨很静,惨白的灯光摇曳不定像是从上个世纪摆渡过来。妻子两条着玄色裤子的腿显得更加瘦长,披散的黑发和羽绒服上笼罩一层三厘米左右的白光。我一直挥着手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默念“珍重”。妻子走了,离开了忧伤的王国走向另一个未知世界。我感觉很踏实,特别的踏实。只是,我的心疼,我能听到胸膛深处被撕得“嗤嗤”的声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话虽如此,可情何以堪!长久以来我自认为悲悯大地,俯视苍生,在这一刹那我明白其实我也只是在胡乱摸索,当厄运来临我就像被钢丝缚住的山猪,盲目无助的挣扎。
我整个人像是浮在半空中,从一楼到六楼一级级的台阶它们通向哪里呢?是天堂还是地狱?我在家门口迷失了回家的方向。窗沿上的雨有节奏的滴着,一滴,两滴;一小时,两小时;一年,一辈子。夜渐渐褪去黑的面纱,羞怯似的躲了起来,可,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