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季节

已经有多久了。我没有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走啊走啊，总是走不回我们的过去。前方总是茫然和不知所措的空无。我怯于前进，我害怕那个叫未来的世界里没有你。那么，我该怎么办。
我想这就是宿命。我总是逃脱不了。
每每夜晚。两个冷清的背影都会出现在C市某大学的某一角落。星星点点闪动的烟头，在两指之间来回晃动。夜风吹起，偶尔会拂起原来那些涌动过青春的本来面目，狰狞而丑恶。而自己却为了那段过往而义无反顾，让人怅惘。
楠抬起头，轻闭双目吐出一缕青烟，没成形的向天空悠然升去。仿佛没人都有那么一段悲伤又夹杂泪水的过去，特别是在这样的夜，恨不得一吐为快。
露，你看。天上有星星。
是啊，C市的天空多久没这么多星星了。
明天要出太阳耶。
我们喜欢夜观天象来估测明天的天气。
艾略特说，四月是残忍的季节。
我始终无法明白这含义的究竟。
此时的楠就会笑话这样一个多愁善感的我。我们是知己，我们是相互依靠的女子。我俩的过去总会在某一个有星星的也夜晚不经意的交汇成一条名为悲伤的河流。而我们总这样描述它，此情可待成追忆，然不必，眼泪慰寂寥。
我们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以彼此赖以生存。
露清楚的记得楠第一次看见帆时说的话。
帆是露的男朋友。露很爱他，很爱。
露，他配不上你。你们不合适。
楠就是这样。言简意赅，从来正中红心，绝不脱靶。露的心狠狠的沉了一下。你们都是我失去不得的人。可帆从未意识到，也许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
露和帆的学校相距一小时车程。而每个星期露都会去看帆。不管一小时在车里多么的颠簸，都会在见到帆的那一刻统统化解。而帆在他们相爱的这几个月来，只来过露的学校两次。
每次看露春风满面的往车站跑去的时候，楠都会冷嘲热讽的说，瞧你那小女人样。
楠只陪露去过帆的学校两次。他们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露一直想平衡好自己的感情，楠只是不那么喜欢帆而已，这不是什么问题，毕竟生活中除了聊天会有牵扯，两人就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一想法，露一直到四月之前都没有改变。她想，她真的承担不起。
一天露和楠在学校里上课，忽然一男同学转过身来对楠说，你那天在xxx学校门口做什么？
露转过头，因为她听见了帆的学校。是不是还有我？露笑盈盈的说。
没有，就楠一个人。男同学无比肯定的确认了一遍，斩钉截铁。
露看看楠的表情由笑转为一丝尴尬。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
啊？你看错了吧。我去那干什么。楠说完低下头，将书打开翻腾了几页。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凝固，四月的天气有人忽冷忽热让人猝不及防，就像三日后的下午。露清楚的记得，那下午的太阳很大，透过稀疏的树叶照射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倒影，摇曳。
露站在帆的学校外。顶着烈日等候下课铃声的响起。她要将自己变成一个糖果，给帆一个意外的惊喜。
由于坐了一个小时的汽车又被烈日毒晒，自小娇生惯养的露有些疲倦的靠在了学校大门外的墙壁上，抹着浸湿额上的汗水。
看着已有少数的人群向大门外涌出，露的心情又重新振奋起来。她死死的盯住出口，生怕看漏了她的帆。
也许是太阳太晃眼，也许是有些眩晕，又也许是这四月的天很容易产生幻觉。可露微虚的双眼分明看到了一对紧握的双手摇晃的走出校外。一双手苍白而纤细，那是帆的。另一双手修长配饰一枚曼谷银质手戒，那是楠的。她站在那一动不动，看着满面不解的露。当帆注意到时，他的表情是慌张的。露全都尽收眼底。转而，确实满眼的淡漠。这让楠都为之一振，她以为，露会哭会闹会尖叫会上来抓扯她头发扇她耳光。在她眼里，露是个备受宠爱的孩子。
露却没有。楠甚至恍惚间在露的面目种捕捉到了一抹淡笑，可又稍纵即逝。她觉得自己一定看错了。
露轻轻的走向楠，没有看一眼脸色早已发白的帆。恍若空气存在。
她就这样淡淡的，冷冷的看着楠。这是楠在露的脸上从未看到过的神情。
忽然，露轻轻的拥住楠，在耳边用谁也听不见的耳语对楠说。
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楠的身体僵直住了，她读出了这句话中深刻的恨意，她忽然觉得自己快要一无所有了。
没错。楠当初不知道露为何会对帆动情。露在她眼里是多么的不同于常人，楠经常用hellokitty来形容露，她不能让帆就这样抢走露。可当她对上帆的双瞳时，目光之间传递着氤氲的气息。她有些不可自制。她知道这样会伤害露。这并不是她的初衷。
看着露渐渐走远的背影。身边的帆满眼伤痛。仿佛这割舍对他来讲是永恒。他像一阵风，冲向露的身影化作圆点消失的那个方向。
楠回到学校已是三日之后。站在露的寝室门外，她缓缓的叩响了木门。门打开，是小珍的脸。露的室友。
目光投向露的床位。空空如也，包括灰尘。只有一封信，安静的躺在书桌上。压着信的，是一枚戒指，露的戒指。
露呢。楠难掩内心的悲伤，带着颤音问小珍。
她走了，这信是给你的。小珍的冷漠让楠觉得，也许他们都知道了。是她逼走的露。楠快窒息的抓起信跑向天台。
看着信，楠没有拆开，一切都恍如梦境般不可置信。露走了，一切都害死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可她明明来过，那条线红血腥的伤疤不是还没结痂呢吗？
那是一封不长的信，没有了露一贯的絮絮叨叨的作风。却又一丝决绝的意味。
楠，再见：
我们俩的相识是我觉得一生中最幸运的事。在学校我们是boring二人行，也是生活真的是太boring。我们才想伤害对方来减少boring。我不怪你，我要去那个有碧海蓝天，有海鸥成群的地方。曾经觉得放不下而又不忍离开。如今一切都放下了。唯一遗憾的是在那个美丽的天堂，没能有我俩boring的身影。
保重！
楠没有泪如雨下。没从没如此憎恨过自己。从没。
一个月后。帆接到了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