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花环

（二）

小陈村，五千口子人聚居在一起。光村落占地五平方公里。在冀中平原上，也算数的着的大村。
常江水的家在新吉市的北边上，知道是知道新城镇有个小陈村，对相关知识，却没有更多的了解。调到新城镇整整四天了，也没有什么能引起他太多的注意。不好，第五天，出事了。一下子把他的目光拽了过去，整个的心都吊了起来。
还不到八点，手机响了，办公室值班员打来的。一位老同志，小陈村的，找书记。人倔得很，差辙不拉。说有一封信，必须面交。别人谁也不行。书记去市里开会，我就在这儿等。哪怕等到天黑。
常江水一看时间，有富余，往镇上跑一趟，市委九点钟的会，也误不了。回话说，我马上到。
镇上刚点完名，镇长郑义正在办公室里给人们安排一天的工作。送菜的脚蹬三轮车住在伙房门口，蹬车的妇女已坐在车座上，一只脚跐着台阶，跟炊事员老孟说话。几部轿车，红的，黑的，规规矩矩的趴在停车线内，车牌照在说，都是自家兄弟，没外人。摩托车，电瓶车，还有几辆自行车在车棚里，象听话的孩子，乖乖的站在长方格子里。院中心的旗杆，好高好高，鲜红的国旗站在微风里，一挥手，阳光就暖暖的洒下来。整个镇政府大院里，弥漫着庄严，跳动着灵气。
前两天，还不咋地。轿车，摩托，自行车，哪有地方往哪放，哪有空儿往哪摆。象泥巴，汗渍趴在姑娘的脸蛋上，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常江水到新城镇，就从整治环境入手，直到把个镇政府机关整治的如同一个刚出浴的少女。
常江水上楼梯时，朝办公室瞅了一眼。值班的是小刘。王副市长说话安排过来的，大专刚毕业，一个挺秀气的女孩。她礼貌的问候书记一声，说：“小陈那个人，还在办公室等哩。”
“领他上来。”常江水吩咐道。上楼进屋，坐在办公椅上。钢木结构的，有靠背，有扶手。他喜欢硬实，连屁股底下。他讨厌哪种转来转去的，什么老板椅。上级，夏季，同志，友人，在人家面前晃来晃去的，晃出来的是不恭和傲气。他第一天来到这个位置，做都没做，就把它搬出去了。门开了，小刘领进一个人。说了句，这是常书记，就退出去了。
握手之间，常江水的心一沉。象握着一块老槐树皮，粗拉，硬棒，有劲。说老，不太，五十出头不出头的。中溜个儿，霜染得头发已经侵占了三分之一的领地。胡须该刮了，上面挂满了生活的艰辛和劳累。驼色的休闲装，衣领半拉窝着，半拉竖着，托举着衣服冷冰冰的脸。要不是两颗眼珠瞪得溜圆，差点儿从眼眶子里跳出来，你会以为那是一张印满申花的锄板。
那人刚坐下，又急忙站起来，没理会常江水德话，倔棒棒地反问：“你是党委书记？你认识俺村的陈占起和王渣子不？”
“不认识啊。”常江水一头的雾水。
“不认识，不认识？……”那人以为常江水在糊弄他，眼珠子一鼓一鼓的，手显些抖。“真的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常江水思忖，感兴是想攀攀关系。“还有什么事吗？”他急着去市里开会，想下逐客令。
“不认识？”那人不相信的摇晃着头。显然，他以为常江水不说实话，在哄她。失望一下子扑在他的脸上，“好，好，好啊。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光认识到月头儿发的人民币吗？”说着拿出一封信，望常江水面前一摔。“给你，看着办吧。”
“您怎么称呼？”常江水神色平静紧追着问。
“信上写着哩，头一名。”
常江水拿起信封，刚要撕。就见那人把门子猛的一带，“咣”地一声，把恼怒和气愤甩了他浑身。走了，又推门探进头来，忿忿地骂了一声：“败家子”。把个常江水气的浑身哆嗦，举着信封的手，在空中瑟瑟着，愣怔了老半天。他极不情愿的把信扯出来。信纸是从退伍军人慰问信上撕下来的一截。内容写在背面。他漫不经心的展开。轰的，头一下子被炸开。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在信上浑身的肌肉、血管猛的收缩，好像血压一下子没了。
信上就那么两句话，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新城镇党委：
支部大会不通过，支书一人做主发展陈占起、王渣子入党。我们不同意。
小陈村六位共产党员：闫立虎、闫正正、苏玉、郑卫东、高扬、王铁山
2005年9月16日
常江水懵了。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嗡嗡乱叫。以至于市委书记、市长在大会上的讲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哟！问题蛮严重哩。事关党的建设，事关两位同志的政治生命。了不得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一丝一毫的懈怠，又要慎之又慎。此时此刻的常江水，顿感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上。
就在这当口，手机响了。是妻子刘兰芳。他这才想起来，自打到新城镇以来，已经有五六天没回家了。妻子在医院上班，是眼科医生。每天下班，接上学的孩子，做饭;又送孩子上学、上班。怪紧张的，怪累人的。自己要能回去，也能帮帮她。现在刚到一个新单位，工作千头万绪，难得理出个头绪来，离不开哟！常江水就感到对妻子有些个愧疚。妻子在手机里嗔怪他，好几天不回来，连个电话也不打。人家想你呐。你想我，我还想你哩。不是回不去嘛，原本打算在市里开完会就回去哩，谁想能出这档子事。咋还顾得上有别的心思。算了，等这事处理个差不多，我就回去，使劲的亲亲你，抱抱你，行了吧。妻子声音喃喃的，俺等你。他似乎看见，妻的眼里闪闪的，汪汪着晶莹的泪花，自己的眼也就有些湿了。
打完电话，他跟党委副书记、镇长郑义统一了一下思想。决定由常江水带着组委张金玲，“笔杆子”小李，以总结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经验的名义，入住小陈村。工作，就从信上签名的六位党员开始。
切，源于小陈村六位共产党员写给镇党委的一封举报
（三）

车刚到小陈村口，常江水就示意停车。他让张金玲跟车先到村委会，让村里给安排一下食宿，他和小李下去，在街上溜达溜达。碰上合适的人，聊聊，这样收集到的材料才实在。若是在村委会正儿八经的开个座谈会，听到的敢兴是些不贴心，不贴肺的应酬话，听了会觉得人和人之间象隔上了什么。听了那些装腔作势的官话套话，常江水心里反感。
小陈村，在当地号称五里长街古集镇。三七集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