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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话说清朝康熙年间,有个名叫张世谦的大画家。他一生避世不仕,不废寒暑,笃志于绘画,世谓“画神”。其笔下之画另辟蹊径,自成神韵,在当时冠绝天下。据无名逸客撰著之《丹青奇志录》所载:“张世谦者,原名不谦,字
话说清朝康熙年间,有个名叫张世谦的大画家。他一生避世不仕,不废寒暑,笃志于绘画,世谓“画神”。其笔下之画另辟蹊径,自成神韵,在当时冠绝天下。
据无名逸客撰著之《丹青奇志录》所载:“张世谦者,原名不谦,字天生,号异之,祖籍陕西。其少具天赋,喜丹青,七岁临韩干《牧马图》而誉乡邑,人惊羡,奉神童……公绘丹青,或山水、或草木、或花鸟、或人物,皆穷其妙,世之神品。故迄自本朝,遂谓公之画神者也……”
而这个故事,要从他十九岁时讲起,他的名字仍叫做“不谦”。当时的张不谦,虽为弱冠年少,已是本地画坛卓有名望的一代“名家。”正因如此,他亦随之日渐骄矜,变得狂妄起来。声言自己已穷丹青之妙,梁楷、赵公望、沈周、唐寅皆不足道。言下之意,已将自己看做是画坛中登峰造极,独步古今的旷世宗师。
但说这一天,他蓦的突发奇想:“当今画坛,谁不知我张不谦尽夺古人,是为领袖。没个名号,总觉得有些不妥?”
想了想,遂自号“纯青子”,以示自己的画艺已臻炉火纯青。当下将自家楣匾取下,重新换了一块镌有“丹青圣室”的匾额,同时悬灯结彩,以显自尊。
跟着又有好事之人向其建议:“不谦兄,凭你现在的名头,只换了一块匾,尚不足以风光气派。”
张不谦问道:“怎样才够气派?”
好事之人笑道:“好办!要想让世人皆知你‘纯青子’的大号,只须在你生日那天,广邀天下画师、冠盖贤俊来此相聚,岂不是要气派的多。届时谁若不服,你便与他当众作画,你觉得如何?”
张不谦颇为自负的一笑,仰起头道:“我即做了纯青子,便自信独步天下,已穷画之精妙。何况,古人尚不在话下,当今世上我还会怕谁?嗯!这个主意不错,我说办就办,而且越隆重越好。”
到了生日这天,张不谦在画舍前置酒数百坛,设筵千余席,另在庭院内悬挂起屏条、册页及卷轴数百幅作品。辰时甫过,放眼瞧去,便见门前车马骈阗,宾朋云集,济济有万人之众。真个是四海画师,莫不臻至。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人不在张不谦邀请之列,只是为求一睹此次画坛百年难见的空前盛况,才纷纷赶到。张不谦索性来者不拒,一概接纳。
一时之间,唱戏的、卖花的、走方的郎中、卖狗皮膏药大力丸的江湖客、打板算卦的半仙俱一一前来凑趣儿,好生热闹。

众人立足舍前,但见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高挑在半悬空的一幅儿黄绸子垂联。迎风猎猎,甫舒即卷,写的是:
谁人惊天地纯青妙笔唯吾手
何处泣鬼神丹青圣室独一家
看的人轰然叫好:“好!好个惊天地、泣鬼神——”
这天风和日丽,格外晴朗。
张不谦站在阶级之上,更是春风满面,不无惬意。他四下里长身一揖,大声道:“蒙诸位垂重晚生,厚爱殷殷,不远风尘劳顿,齐聚舍下。今个儿画舍开张,晚生身为东道,无以为敬,便先自饮一杯,稍尽地主之谊。”
说着后退一步,接过仆人斟上的一杯酒,仰起脸来一饮而尽。跟着略一拱手:“诸公入席,不谦敬大伙一杯。”
众人一一入席列坐,各自斟酒把盏,和他饮了一杯。
吃至半酣,张不谦站起身子,擎杯在手,朗声道:“幸得诸公给晚生脸上帖金,才使得舍下蓬蔽生辉。实不相瞒,晚生自号纯青子,并将家舍改做丹青圣室,也觉口气大了一些。如有唐突不敬之处,尚望大座的前辈予以见谅。有谁兴师问罪?有的话,晚生在此谢罪。”
席间有人接道:“张老弟,你名为不谦,今儿又何须过谦?我看这当口,你还是给大家绘上一幅,也让咱们开开眼界,如何?”
“那好。盛情难却,却之不恭,晚生便当众献丑了。”
张不谦说罢,命仆僮取了一张丈二长、横七尺的宣纸,就地铺展开来。他仰天一笑,伸手挽握起一枝竹管毫笔,一雀、一鸠、一鹰、一鹤、一画眉转瞬绘就,乃是一幅《五禽图》。
这幅画墨线细勾,淡彩晕染。其生动神采,纤雅精致,直欺“黄体”古法,俨然已是大家风范。
席间立时有人鼓掌喝道:“好一幅《五禽图》,细腻工巧,绝美至极,果然是上乘之作,上乘之作!张老弟,可惜你晚生了几百年,你若生在后蜀时期,只怕后蜀之主也要命翰林学士欧阳炯,为你撰写一篇《壁画奇异记》了。”
话音未落,便听得鸟鸣之声响起,竟是这幅《五禽图》真的引来了雀、鸠、鹰、鹤及画眉。五禽栖足在画前,啼叫欢悦,逐之莫去。
众宾朋目睹此状,尽皆哗然。
“老朽听说,昔年画坛奇才黄笙画鸟,可以乱其真。后蜀广政七年,滩南派人访蜀,并送了几只丹顶鹤。于是,后主孟昶便命孟笙画鹤于偏殿的墙壁之上。黄即绘六鹤,或唳天、或惊露、或啄苔、或凤舞、或梳翎、或顾步。殊料画成之后,竟然时常会引来真鹤入殿,才有了画坛‘六鹤殿’的奇话。”
说话的宾客顿了一顿,由衷赞叹:“老朽一直以为,‘六鹤殿’之说夸大其辞,只是前人故弄玄虚罢了。今日得见《五禽图》,始知此言不谬,好,你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惊人造诣,老朽佩服之至。你这纯青子的名号和这丹青圣室的楣匾,在老朽这儿说,过了——”
随后,众人当中又响起不少的赞誉之声:“同意!纯青子——的确是炉火纯青,这号实是起得妥帖。”“岂止是号,这丹青圣室更是门当户对,名符其实。”
听到这儿,乘着酒兴,张不谦更觉飘飘欲仙,得意非凡:“晚生不才,斗胆相邀。我这纯青子的名号和丹青圣室的牌匾,可有哪位朋友觉得不相宜,说出来,晚生不吝赐教。”
他边问了三遍,满座哑然。

为了慎重起见,张不谦将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果见在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里,一个人的脸上充满了不屑,嘴角还夹杂着一丝儿冷笑。
望着这个冷笑的“主”儿,张不谦先是愕然,继之动怒。
原来这人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头上扎着两条小辫,十足孩子气的卖花小姑娘。
他愤愤的想:“我画《五禽图》,诸多画师均对我敬喏有加,何曾有半点非议。好一个小丫头,凑热闹的,竟对我如此不恭,可恶!难不成,你也懂得绘画?”点手将她唤至眼前,没好气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