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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的世界是无尽的灰,乌黑的丝线从各个角落里伸展出来,密密麻麻的交织成一片无尽的网,将我困于其中,永生永世。脑中出现异物的时候是冬天。一阵风拂过,椎心的冷。我感到它在我脑中膨胀,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又伴
我的世界是无尽的灰,乌黑的丝线从各个角落里伸展出来,密密麻麻的交织成一片无尽的网,将我困于其中,永生永世。

脑中出现异物的时候是冬天。一阵风拂过,椎心的冷。
我感到它在我脑中膨胀,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又伴随着一种难言的熟悉感,仿佛等待了千百年后终于寻回的归属。
它跟我的灵魂慢慢的融合,一次又一次。
等等吧,再等等吧。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可等的是什么呢??我不解。

桃花开满枝头的时候。我住进了医院。
看着四周雪白的墙壁,我开始想念学校那一簇簇粉红的祥云。
思宁带了天竺葵来看我。表情拽拽的说:“应浅雪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我特地给你买了诞生花,别让我浪费钱啊!”
我说:“那是当然的!你欠我的账还没还呢!我要是有事,你的应付账款就理所当然的成了营业外收入了不是?”
说着,我们都笑了。
静下来的时候他眼睛有点泛红,像只兔子。这是我第一次见思宁红了眼睛。
我和思宁自小就认识,勉强可以算是青梅竹马,倒不是说我们感情如何如何好,只是小时侯每次我拿着杨梅枝打他,他总会用竹鞭抵抗。思宁是个倔强的人,明明一副斯文的书生模样,却偏偏总要摆出一张死硬派的面孔。小时侯他长得比我还秀气,走在路上总被当成女孩子。后来终于立志要去学跆拳道,说要摆脱被人嘲笑的阴影。那时候他真的很辛苦,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的伤,问他痛不痛,他还笑着说,不痛。那么多的伤,怎么可能不痛呢……我看着都觉得痛。
“喂,思宁,你说,我会不会死呢?”
“不会的。医生不是说,如果手术顺利的话……”
“没有手术。”我笑,“医生跟爸爸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医生说,我脑里长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每次做CT的时候,显示的位置都不一样。他不会给我动手术,出了事……谁都担不起这个风险。思宁清澈的眼里泛起了水气,他转过身,不让我看到他的脸。
“其实,最坚强的人,是你也说不定。”许久之后,我听到他这样说。
坚强啊……我这哪里是坚强呢?我比谁都怕死。过马路的时候,车子稍微多点都不敢走……我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我怎么会死、怎么愿死、怎么能死?可是,很多事并不会因为我们的不愿就不去发生。在现实面前我能做的,也许仅仅是接受而已。
“如果能出去就好了。”我从病床上坐起来,抱着膝盖,“外面的桃花一定开的很漂亮了吧……真想去照相呢……我都没有在桃树下照过相,一次也没有。”
“那我们出去吧!”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回过头来的时候却是笑靥如花,“我带你去看桃花,去照相,现在就去!”
于是我们就真的出去了。上次我们这么正大光明的牵着手跑去看桃花是在十年前。那年他8岁,我7岁。那天跟今天一样,是个和风拂面、暖日悬空的好日子。在那样的一个好日子里。父亲带回了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略显苍白的脸,怯怯的眼神。她躲在父亲身后,十分内向的样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在父亲将她拉到跟前宣布,这是他的女儿,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时候,整个家都因她而分崩离析。
那天,母亲带着哥哥出走,从此再无消息。母亲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我要让你应家断子绝孙。”
我想,母亲一定很爱父亲吧……就是因为爱得真切,所以才恨得彻底。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思宁的声音。
“我在想,今天的湖水还是一样透澈。桃花也一样漂亮”我说。
思宁笑了,“你说谎,”他在前面的一片草地上坐下,“你是在想杨阿姨吧?不知道她跟浅云哥现在在哪里。”
我学他在湖边坐下。刚冒出来的新芽很柔软,是浅浅的嫩绿色,带着春天独有的温暖。
“你怎么猜到的?”我问。
“因为我一直看着你。”他说,“看着你哭,看着你笑,看着你伤心,看着你痛苦。”
“真是难为你了。”我回答。
“小时侯我们打架总是你赢,其实是我让着你的。”
“真是辛苦你了。”我漫不经心。
“我学跆拳道也是因为你。”
“因为想打赢我吗?”
“……因为我喜欢你。”
“……”
“什么?!”忽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我被吓到,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你,你,你喜欢我?!”
“不然我为什么要那么关心你呢?上晚自习的时候总在你们班楼下等着你,因为我想保护你啊……”
“不是因为你怕黑吗?”
“过年过节的时候总要给你一个问候……”
“不是因为认识的人太少,移动送的160条短信用不完吗?”
“你的生日我总是记的比你清楚……”
“那是因为每年我生日你就可以到我们家无穷尽蹭饭的缘故吧?”
“……”
“应浅雪,你是猪吗?!”他终于暴跳起来,“如果不是怕……不是怕……我才不会告诉你这个女人说这种话!”
我默然,他是怕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永远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转过头,兀然见到桃林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梦娇?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看什么?”思宁问。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梦娇。”我说着回过头,却见到思宁的脸近在咫尺。
我感到唇边传来一丝属于思宁的温度,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猛然炸开来。意识消失之前,我听到父亲愤怒的咆哮:“你们在干什么?!”
……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湿气。不同于暴雨之后的清新,是一种由于连日阴雨而产生的,夹带着轻微霉烂气息的味道。
桃林之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盈盈而立。那背对着我的女子发长及腰,乌黑的发中泛着一层淡淡的墨蓝。青色的长裙拖曳到地上,与满地残花交相映衬,有一种异样的风情。
我听见她轻唤:“流水。”
“是。”桃林中匆匆跑出一个人来,却是梳着双鬟髻的少女。她在青衣女子身前跪下,“素云大人有何吩咐?”
“我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交与你保管。”
“是……”流水柔顺地答应着,缓缓抬头——略显苍白的脸,怯怯的眼神……居然是——梦娇?!
……
“太胡闹了!太胡闹了!怎么能带着浅雪乱跑?!万一有个差池怎么办?!”
“浅雪说她想看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