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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掏出手机,是08年出的诺基亚,不新不旧的款式。用食指触摸屏幕,滑动解锁,十条未读短信和三个未接电话跳出来。我看了看显示的名字,万分可惜,没有那个人,随手将手机放进口袋。我记得刚才手机上显示的是晚上十点
掏出手机,是08年出的诺基亚,不新不旧的款式。用食指触摸屏幕,滑动解锁,十条未读短信和三个未接电话跳出来。我看了看显示的名字,万分可惜,没有那个人,随手将手机放进口袋。
我记得刚才手机上显示的是晚上十点一刻,回到家里,洗了澡正好可以上床睡觉。我每天的睡觉时间是十一点,习惯养成了再难改变。
这条路两旁有很高的法国梧桐树,遮挡了明亮的橘黄色灯光,如果有人从我旁边经过,我可以看到他们忽明忽暗的脸。在两棵树的间隙,灯光会很亮,虽然不足以让别人在那两秒钟的时间看清楚我的表情,但还是不由自主低下头。我穿了平底的马丁靴,今年很流行的款式,当我数步子数到一百零六的时候,再也不能保持低头的动作。

三个小时前。
五点准时下班。在工资福利待遇明显偏低的情况下,这点是我选择这个公司的唯一理由。从公司到家一共十五分钟步行时间,如果中间顺便去一下菜市场,半个小时足以搞定。冰箱里面基本没有什么东西了,我准备去菜市采购食材。一个星期七天,我只给自己两次走进这个菜市的机会,个中缘由,只为我天生懒惰。
“章鱼小丸子!章鱼小丸子嘞——”
这个叫卖声,我几乎每天都会听到,因为这个小摊常年驻扎在菜市门口,而菜市又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摊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长得不丑不帅,老实中透着一种生意人的精明,他贩卖的东西,俗称“三无”。
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奇怪,都已经走出去五米远了,怎么会又一步一步倒退着走回来,并且还是在我从来不吃章鱼小丸子的前提下。
我仔细观察烤丸子的男人,他一边手里不停的烤丸子,一边和顾客有说有笑,显得很热情。不一会儿,摊主就注意到了我这个只看不买的特殊路人,他主动和我攀谈,话题当然是围绕着他的丸子很好吃希望我买一些进行。我油盐不进,只笑着和他说话。他可能也感觉到了我这个人难以发展成他的顾客,话语间就脱离了他作为生意人的初衷。
我们整整聊了两个多小时,其间说了很多话,十一月的天色已经大暗。我不记得他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对他的经历却记得很清楚。他说他的妻子在五年前过世,现在有两个孩子,哥哥在念大学,妹妹还在上高中。现在,一家三个人的开销全部压在他的身上,这个“章鱼小丸子”小摊,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最后他说:“生活很有盼头,现在我还年轻,等阿明工作后,我就可以享清福了!”阿明是他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在念大学的哥哥。我附和:“是啊,多好!您以后有福了!”

我扬起脖颈,以为这样就可以收回已经蓄在眼眶里的水滴。显然,我终不能得偿所愿,最后还是哭得稀里哗啦。
我一边哭一边告诉自己不能哭,要是许安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叹气,说:“丫头,你怎么总让人这么操心!”失望与怜惜同在。
许安从来没有说过我,也不觉得我让他费心了。对了,许安是我的养父,直到他离开那天为止,我们共同生活了十五年。在许安将全部心思放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已经学会画皮,并且技艺早就修炼得炉火纯青。我有一个永远不敢告诉许安的秘密,如果世界上没有了许安,许米终不会好过。

我没有告诉摊主,记忆中,许安的表情和他的,如出一辙。
许安在我拿到第一份工资的时候永远离去,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在医院里,戴了氧气罩,一句话也没有来得及说就走了。是肺癌。许安答应我的事情,只有一件未曾做到。他躺在病床上的前一天,还躲在阳台上偷偷吸烟。

掏出手机,是08年出的诺基亚,不新不旧的款式。用食指触摸屏幕,滑动解锁,十三条未读短信和五个未接电话。万分可惜,没有许安的名字。随手将手机放进口袋,伸手打开房间所有的灯,小小的空间里,一下子溢满了橘黄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