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流年

零

我总是忍不住回想起那年的那个夏天
缀着樱花的连衣长裙在微风中起落
夕阳的光穿过你的身体留下一条长长的墨线
它延向远方
像那逝去的年华

壹

窗外的知了在树的另一面知知叫个不停，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在课桌上留下了片片晃动的叶影，沐星栎无聊的用手指画着叶影的轮廓。他抬起头望了望老师，老师还在讲台上高谈论阔，一切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像看着一张因年代久远而发黄的老照片，老师的声音虽然还在传来，却显得那么遥远，被夏天与知了隔着，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儿。
和叶小予成为朋友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次见到叶小予是在食堂后面的凉亭里，叶小予穿着米白色的连衣长裙，裙身缀着纯白色的樱花，白色帆布鞋从裙摆中露出小头，阳光很好，照在叶小予身上泛起淡淡的光。她拿着一本雪小禅的《秋千架》，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
沐星栎见到她时就呆住了，让沐星栎呆住的原因不是叶小予的美丽，而是她的安静，如同静静淌于湖面的小纸船，那是一种时间停止流动的安静。风吹动树叶波浪般的翻滚，却不带一点儿声音。
“同学？”叶小予用书在沐星栎眼前晃了晃，她并不喜欢被人注视，所以才选择在这个地方看书。
“小说？”沐星栎移开视线，踌躇着是否应该进去。
叶小予低低嗯了一声……
很多年以后沐星栎仍清楚的记得这个下午。瑰花无声的落在凉亭的木椅上，如下雨一般，他们在亭子里猜知了藏在哪棵树上，沐星栎数叶小予裙子上的樱花，叶小予给沐星栎讲秋千架里三个女孩的故事，到了黄昏他们一起看西落夕阳。沐星栎记得那时，花瓣落在了叶小予白色的裙子上，空气中有清香的味道。
贰
叶小予不怎么喜欢运动，叶小予不怎么喜欢喧闹，叶小予不怎么喜欢男孩子，叶小予是个安静的女孩，不爱说话。在叶小予遇到君子俊之前沐星栎一直以为叶小予是这样一个女孩，并深信不疑。
君子俊是校篮球队的，爱吸烟爱喝酒爱打架，他笑起来有种邪邪的帅气。叶小予和君子俊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本不应该有任何的交集，可命运就是那样，王子会邂逅灰姑娘，公主注定爱上坏小子。
爱情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东西，明明知道前方是悬崖绝壁的死路，仍然会义无反顾，然后被摔得遍体鳞伤。
沐星栎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叶小予了，他是知道叶小予就在篮球场那里的，他只是不想见到她，他在逃避着什么。
盛夏的阳光有点儿毒辣，让人生畏。沐星栎心不在焉的翻着叶小予曾经看过的秋千架，现在叶小予已经没有时间看它了，也不会再躲到树荫下，躲到没有人的凉亭里看书，安静的像一幅油画了。因为她心里住着人了，她要照顾他，为他准备好毛巾和汽水，在烈日下为他照看衣服。
沐星栎忽然间开始讨厌阳光了，讨厌阳光洒在篮球场上，穿透那个孤独的，单薄的，守候着什么的身影。想着想着，沐星栎心里一抽一抽的，微微泛着痛。
爱情究竟是什么？是你把心中的所有东西都清理出来，把他满满放在里面，有一天他离开了，你的心也就空了。
叶小予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已经放学很久了，偌大的篮球场上空无一人。不时她看到一个男孩子拿着书低着头，踢着石子从球场边经过。叶小予也低下了头，抽了抽鼻子，没有叫住他。不只是沐星栎躲着叶小予，叶小予也躲着沐星栎。他们知道彼此之间有种不一样的，特殊的默契，如同两只孤独的刺猬在森林的尽头相遇，它们渴望拥抱，却又怕刺伤对方，它们都怕刺伤对方，却忘了自己也会受到伤害。
空旷的球场上没有了石子碰撞的声音，叶小予抬起头，看到沐星栎正望着自己。天空中随时会落下的夕阳像极了那天的夕阳。
“都是我自己。”叶小予对着沐星栎勉强的笑了笑，又低下头说，“这么晚才回去呀？”
“他呢？”沐星栎问，看着叶小予，沐星栎心里涌出了太多太多的不忍，那单薄而孤独的身影，像只被遗忘的小猫。
“他有事先回去了。”叶小予把头埋的低低的，这样沐星栎就看不到被委屈的泪水遮住的眼眶，“他不知道我受伤了。”
叶小予走不了路了，下午的时候君子俊要求叶小予和他们一起打球，叶小予不会打球，扭了脚，在球场上一直坐到了现在，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除了那远远坐落的教学楼里，窗前的影子。
当年迈的沐星栎回想起这一段流去的时光时露出了少年般的满足。
他说：“那天我陪着她坐到很晚很晚，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夜空。”
“是和她一起看吗？”
“不不不。”沐星栎的声音突然变得细腻而温柔，“她很累了，睡着了。”

叁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总有些人爱问你为什么喜欢他呀？你喜欢他哪里呀？可有谁能回答上来呢？
看见他心里老是跳？特别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又或者是和他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就像小王子的玫瑰，它和世上千千万万的玫瑰没什么不同，因为小王子喜欢上它了，它在小王子心里就独一无二了。
因为喜欢是没有理由的，是盲目的，所以世间才会有那么多的伤害。你不会知道你喜欢上的是你心中独一无二的玫瑰还是一个美丽虚幻的梦，梦终有一天会破碎，它的碎片锋利而尖锐。
周末的早晨沐星栎笔直的站在试衣镜前，看衣服是否有褶皱，头发是否有凌乱。确保一切无误后，他出门离开了家。
两天前的午后叶小予和沐星栎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原本护花使者是轮不到沐星栎的，叶小予问过君子俊，但是君子俊对看书并不感冒。
“看书？天天在学校还没有看够吗？要去你自己去，我没兴趣。”君子俊是这样说的。
沐星栎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起早了，大街上是零零落落的行人，汽车也不多，太阳虽然已经升起却还感觉不到一点热。喧闹的城市难得的有些安静。叶小予还没起吧，他有意放慢脚步消磨时间。
走着走着人就会想很多事情，这时候总希望路没有尽头没有终点，那样就可以一直走一直想，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沐星栎有时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点儿小言的人。
沐星栎你就是一个大大的备胎。别人多和你说几句话多对你笑几下你就以为你的春天来啦？备胎就该有备胎的觉悟。别人小两口在一起的时候要知道离